心脏抽搐到麻木。
垂下眼睫,不去看江秋昙此刻的表情,或者只是不敢去看。
原来就算走到这一刻,我还是害怕自己会对他再次心软,就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被他伤害,周围没人可以倾诉,只能将心情写进日记本,一个人闷头生气。
希望他能来哄我,又心知肚明,绝不会有这样一天。
可是这麽爱他,怎麽舍得就此放手?他不来哄我,我就自己哄自己,想尽一切理由为他开脱。
没有关系,他只是不爱我。
没有关系,他只是不知道我爱他。
没有关系,只要是他,那麽无论怎样对我,就都没有关系。
然後自愈,痛苦,自愈,痛苦……
陷入没有尽头的死循环,像走进没有出口的迷宫,彷徨徘徊,无助失措,碰壁到头破血流,却始终固执不肯後退。
我那时真的以为,我能够一直不後退的。
但是这次不行。
江秋昙,只有这次不行。
“走吧。”我盯着地面,对俞忍冬说,“很晚了,我们回家,不用理他。”
一直到走出酒吧街,在红绿灯路口,我才松开搂住俞忍冬腰部的手,低声道:“不好意思。”
他从刚才听到我的表白起,心情就不知为何变得极差,面色阴沉,一语不发。
想来到底是我做错,心知他厌恶我,却还将他扯来当作挡箭牌,与我凑成一对,并且连累他与我一同被来往行人用怪异的目光打量。
毕竟两个男人当街卿卿我我,像个连体婴似的黏在一起,实在有碍观瞻。
我都觉得恶心,那他就更不必提。
“……你果真是谎话连篇。”俞忍冬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讥讽似的口吻,“要不是我早知你本性,还真要被你样子欺骗,相信你对我是情根深种。”
我现在没有斗嘴的兴致,放空思绪,随他想说什麽就是什麽,我只当做听不见就好。
“说话。之前不是很伶牙俐齿,现在怎麽成哑巴了?”
本以为俞忍冬会自讨没趣,却不料,见我闷声不响,他竟是阴晴不定地发起火来,用力掐住我下巴,迫使我擡起头。
眼神光逐渐聚焦,我看见路灯下他的眼睛,浅褐瞳仁,罕见地没有斑驳杂色,分外通透。
单眼皮,眼头细窄,眼尾微微挑起,很是狭长,现在半眯着看向我,显得如野兽般狠戾,不知心里在打什麽坏主意。
我抿着唇,也看着他,却依旧不说话。
对视了不知道多久,好像有什麽从眼眶坠下,啪嗒一声,本该是细微如丝的响动,却莫名被我敏锐捕捉。
俞忍冬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将手收回,垂眼静静看了片刻,再擡起头来的时候,神色已不如方才凶恶,反倒有些复杂。
他可能以为我在撒娇,试图博取他的同情。
实际上我并不觉得泪水能成为一种保护自己的武器,尤其当那个人不在意,甚至厌弃你的时候。
我擡头看天,夜幕低垂,不见月亮的踪影,只有厚重密布的乌云,一朵挨着一朵,层层叠叠,间或闪过一道耀目白光,炸下轰鸣雷声。
紧接着,有什麽冰凉的液体一滴接着一滴砸在我脸上。
哈,看吧。
只是下雨了。
雨天很难打到车,我跑到公交站台下躲雨。
俞忍冬没有管我的意思,他自己有辆改造机车,当着我面发动引擎,破开雨幕扬长而去,很快就见不到影踪,估计现在早就到家了。
腿有些酸,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抱着手臂取暖,打算捱到这场雨停,也不知等了多久,雨势却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下越大。
衣服已经湿的能拧出水,头发也软软塌下来,紧贴在鬓边,要是有面镜子摆在眼前,我想我此时大概会是很狼狈的模样。
有什麽关系?
反正我总是很狼狈的。
“喂。”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