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留在江秋昙身边,能够经常看见他的脸,经常听见他的声音。
除此之外的事,譬如与我天南地北的闲聊,再譬如对我笑,又或是爱上我……这些已是强他所难了。
所以我不会太过奢求。
“方一粟。”
我将越飘越远的思绪扯回来,尽量以最镇定的语气回复:“江学长,有什麽事吗?”
他静默一阵,才道:“巡演五点开始,六点半结束,加上谢幕退场的时间,最多不会超过六点三刻。”
“好,我会在那之前赶回剧院。”
“把地址给我,我可以——”
我打断他:“不用了,江学长。两边距离很近,我自己可以走回来,不麻烦的。”
开玩笑。
哪里有什麽地址,又哪里有什麽朋友?真让他来接我,还不都露馅了。
听我拒绝得干脆,江秋昙似乎有些意外,透过车视镜看了我一眼。不过那一眼实在太快,快到我甚至无法分辨究竟是臆想还是真实。
恰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我打开一看,是文殊兰的短信。
——创口贴很性感。好想当着江哥的面撕下来,让他也看看一粟哥昨晚应得的奖赏。
我嘴角轻微抽动,平静神色有片刻的崩坏,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料想这贱人只敢耍耍嘴皮子的功夫,自然不敢真的这样对我。
只是……
文殊兰在发出这种羞耻的短信後,竟还能以寻常神色与江秋昙聊得火热,真教我对他这个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好啊,不就是想调情吗?单论调情我或许比不过他,但论起肉麻,可就说不准了——毕竟这是大多数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卖力地敲击起手机键盘,遣词造句无所不用其极。渐渐地,文殊兰低头看手机的次数越来越多,与江秋昙的谈话进入到尴尬的真空期。
车载音响播放着舒缓悠扬的钢琴曲,我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镜。
眸光冰冷,却是难得的好心情。
抵达剧院,江秋昙停好车。我随他们走出泊车场,明白该到此为止,于是站定步伐与他们挥手告别。
江秋昙面无表情,文殊兰却将我叫住:“一粟哥,出门前你帮我系的领结好像有些歪了,能不能再帮我系一次?”
我不愿在江秋昙在场时与他过分亲近,下意识地想拒绝,但又顾虑良多,最终还是亲身上阵。
文殊兰笑着看我,忽地低下头,凑到我耳边轻声细语:“一粟哥,我们这样……算不算背着江哥在偷情?”
快拉倒吧,哪有这麽光明正大的偷情。
不过……如果让江秋昙知道我与文殊兰的这些破事,说不定他会恨死我。
想着,我忍不住看向江秋昙。
他插兜站在三步开外,优越深邃的眉眼低垂着,情绪是一贯的淡漠,无法得知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心里发虚,匆匆替文殊兰系好领结,向後退去:“江学长,兰兰,祝你们观剧愉快。”
边说着,边展露得体微笑,就好像这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其实我巴不得剧院现在就出事故,坍塌了也好,着火了也罢,只要能让这场巡演进行不下去,怎样都好。
但这不现实,也没有可行性。
分道扬镳後,我假意走到人行道旁,从红灯亮起等到绿灯亮起,却并没有过马路,而是混入人潮,躲到正对着剧院的巨幅广告牌後方,手扶上边沿,探头窥视前方动静。
江秋昙和文殊兰并肩而行,气氛和谐融洽。他们身量相仿,衣服又是一黑一白,即便天色已有些昏暗,仍惹来周围不少注视。
我死命地盯。
盯到浑身发抖,盯到牙关紧咬,盯到眼眶酸涩发疼,也不愿移开视线一秒。
不会承认的。
我永远不会承认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这是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