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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95繁花万镜(第2页)

姚月白是阿礼在光明街资助过的一个学生。在这一年,他经常带着学校的志愿者学生做慈善,深入到社区,黑街,红灯区,所有世人能想到的藏污纳垢的地方。

阿慈没有多少钱,但是阿礼知道她需要钱。当时阿礼是匿名,後来那个账号因为跨区手续费太贵被取消了,我重新帮他开了一个,给他们的公共账户打钱。2063。3。4兰)

我问阿礼,你怎麽走近她们?自甘堕落吧。

可是阿礼告诉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和我的同胞一起选择到底是站在哪一边这个问题,我的立场属于宇宙还是大地,属于形而上的思辨还是实证主义的经验,我竟然要在这二者之间站队。我不选。我宁愿今天被流放。”

我觉得阿礼变了,我也说不出他变在哪里。他告诉我,“其实我和阿慈不同,我身上还是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拯救感,像个圣父。我学着对她们平等一些,给钱,听她们说话,陪她们聊天,组建妓权保障协会。但是我不能走近她们。”

“当我是个陌生人的时候,她们更有安全感。”

分享,示弱,分享那些痛苦,大家都是惨的,所以会拉近距离感。示弱也要真情实感,她们都是人精,一眼可以看出谎言。

我问阿礼,“你和他们说什麽呢?”

我是很认真的。

阿礼说:“吃什麽,喝什麽,穿什麽,甚至是直播打赏,所有和消费有关的东西,你觉得很鸡毛蒜皮的东西,她们要花大价钱去做,去花钱,去包装,去负担,这样他们才看起来像是个德尔菲诺的人。玉姐曾经有个小妹,最大的梦想就是住进天空之城区,因为那边安全,治安好,税收高,尤其是房税,新城区的房价也许低于世界平均水平,但是房税高地出奇。他们把税收高当成一个标志,一个摆脱了东区的符号。”

阿礼一开始非常白痴,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傻子。他给她们很多钱,後来他发现她们攒不下钱,她们把钱拿来供养男朋友,寄回家,或者其他。

而姚月白太清醒。她念过书,很听阿礼和阿慈说过的话,她想做个幼儿教师,因为她喜欢孩子,这里最想转行又感到最绝望的就是她,因为她觉得泥足深陷,回不去了。

他们在那里坚持了许多年,以至于光明街很多人和他俩很熟,但是那里人员流动性太大,好多人已经离开这里,停留时间最长的,反而成了他们。2066。6。1兰)

(阿礼来信给我说,光明街所在的大区,前几年通过了卫生用品免费法案,但是不包括贝伦大厦,她们就跑去市中心的公共洗手间拿。阿慈很关心这件事情,那些卫生用品的确是公共的。但是如果光明街所在的大楼里也有,她们就不需要去公共洗手间拿了。阿礼说,阿慈可能有了什麽新的想法,她想争取写市民议案,帮助在光明街设置一个卫生用品免费领取站点——但是这很复杂,阻碍很多,反对的声音声称她们肮脏龌龊,甚至骂她们的点子是“红日法案”——阿慈把这种谩骂照单全收,她准备将这个议案,真正命名为《红日法案》。

她是认真的。2066。6。9兰)

(阿慈发现有十几岁的初中小女孩不懂生理卫生,认识不到学习的重要性,被骗被哄和男朋友去酒店,辍学未婚先孕生小孩,不看世界名着和国内名着,不看诗词歌赋,而是拿着一两句网上的话奉为圭臬,不经历深层次学习,只有碎片化和浅阅读无止境打电子游戏,不认识真实的世界,分不清胡萝卜和香菜丶韭菜和小麦……她决定在光明街推行“流转之书”,这是我们在文学院和法学院经常会做的游戏,简单来讲,就是大家成立一个小组,制定书本学习计划,定期将一本书流传下去,每个人都在书上写下自己的感悟丶思想和体验,书本的流转范围是特定的,而方式又是随机匿名的,除了组长,没有人知道下一个接到这本书的人是谁,可以最大程度保护个人隐私。阿慈坚持用纸质版书籍进行流转,她说,她非常忧愁,这里的人不认识26个字母,她想通过手写训练,帮助她们解决这件事情。“她们喜欢的,我知道。”阿慈这样告诉我。2067。6。19兰)

(阿礼写信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们自发成立了教育自治小组,光明街的姑娘们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们建立了一所flyinguy,她们自称流亡大学。玉姐是班主任,阿慈和阿礼是学监。

阿慈也写信告诉我一个好消息,她说在多方努力的帮助下,姚月白写的诗在德尔菲诺大学的Faith&Victory校报上发表。姚月白自己起名叫“持灯”。很多人不知道这样一个诗意的名字的主人是一位来自光明街的站街女。2067。6。24兰)

(阿慈说,阿礼在那边是真的很开心的。她一直对时家的做派颇有微词,在她的眼里,商人重利,时骞当家能瞅准时机,甘愿下海,在现代消费最为发达的城市借打官司的势发家,可见他眼光独到。後期,他认准了书报业与发达的出版业,不惜一枚一枚地从市民的口袋里掏钱,互联网的数据飞速转动,他赚到盆满钵满。他投资喜剧,把钱往明星身上砸,讲真的,一定程度上,他还助益了新文学的是世俗化和商业化。

但是阿慈认为,他事业小成,不必露宿街头乞讨,便开始思虑後代的教育问题。他一夜暴富,见惯了文人商贾,便也动了附庸风雅的心思。子孙要温婉,要有精英做派,而不能是目不识丁的野人。望子成龙,理所应当——但是这又怎麽可以是阿礼的使命与责任?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阿慈说,姚月白以继续教育的身份考上了德尔菲诺高中部,还有可能拿全奖。真是太棒了。替他们开心。说实在的,我以为阿礼和阿慈的事业会一路高歌猛进下去。他们是真的很开心——以至于他们都不吵架了。以往阿慈经常会因为阿礼的精英做派和他吵架,虽然在我看来那都是情趣——好吧,我不该妄言我的朋友们。但是後来发生了一件悲剧。天啊,我真的不想提起这件事。那个女孩子太可怜了!!!!!2067。6。30兰)

“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离家出门,她的遭遇不外乎两种。不是碰到有人相助而好起来,就是迅即接受花花世界的道德标准而堕落下去。在这样的环境里,要保持中间状态时不可能的。”

嘉莉妹妹的这种遭遇发生在一个离乡背井的十几岁的小姑娘身上,也是同样的。

姚月白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而後来的命运如同挂在天上的电线,要麽被风吹跑,要麽被鸟雀啄断——总归她是身不由己,线的展向不由他选。

她死在一个大雨夜,自己开车跑在高速路上,又不巧碰到全球停电日,地震,她给沈方慈打电话,沈方慈没有接。

是那种非常俗套的故事,姚月白通过写信结识了一位青年,他一掷千金,待她那样好,仿佛此生不渝。

姚月白留下的日记里写:“我知晓这个世界上太多的道理和语言,却依然必须直视我的内心,他是个风流浪荡的恶棍,他空空如也,他满嘴甜言蜜语,他是个骗子,甚至是个巨大的情感黑洞……然而当我的视线望向他,我心里的声音在告诉我,我在渴望靠近,我在祈求他爱我。这是什麽奇怪的事吗?宠爱,平等,自由,开明,掌上明珠丶温柔乡。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又有怎样的下场?我再清楚不过。——我的理想去哪里了?”

那天姚月白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沈方慈狂喜过望,她第一次喝了酒,睡着了。

于是她没有接到那通电话。

谁也不知道姚月白到底想要说什麽,在死前那一刻想要说什麽。

姚月白曾非常隐晦地给沈方慈发过一张照片,4维彩超里孩子的影像很生动,她说,老师,我想请教生物问题呢。

她暗藏羡慕地望着风华正茂的沈方慈,老师,你相信爱情吗?

沈方慈说,相信。

她满眼希冀的光芒,第一次那样诚实地袒露自己的想法,非常认真地承认,相信,并且永远相信。

“这个世界上,存在无条件的爱吗?”

姚月白青涩地发问。

即便是在这样贫陋的环境里,她也认真聆听了一个少女的迷茫和声音。

“我对爱情的憧憬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沈方慈这样说:“我当然追求挚友丶知己丶伴侣和理想合一的对象。”

“唔——”她抱着膝盖,歪头,看她,“那,会有你还未说话,对方内心早已知你所想的人吗?”

“嗯?”沈方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她放下手中的书本,不紧不慢地笑起来,回答,“或许呢?”

而她听这个羞涩楚楚的女学生讲,我其实很喜欢小孩子呢,我一直想要个小棉袄。

“生下女儿就可以傍身,如果她的女儿同她一样貌美,有着纯真又娇媚的风情,最好不过。”——这是光明街女子的命运。

而姚月白呢?

沈方慈後来才知道,这个刚拿了录取通知书的女孩子,十八岁的女孩子,她怀了孕,而那个男人抛弃了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和阿礼的关系误导了她。”(阿慈和我讲这句话的时候,满脸懊悔——我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了不自信。2069。8。25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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