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A欲言又止,郑泊豪忍不住补充道:“说不定是看我爹妈年富力强还能再生个二胎继承家産呢,你说对吧?姚丶蒂丶娜?”
“不要叫我姚蒂娜很土很不符合我都市丽人的身份谢谢。”TINA:“……还有这个理由你已经说过一次了郑嘟嘟。措辞一模一样。”
郑泊豪难得沉默:“他真是奇怪。”他连声说:“他真是奇怪。他明明就是我们家的二胎好吧。他怎麽就知道我会去那个海岛的呢?”
TINA有些奇怪,她忽然想到什麽,“如果你说的是——海岛的话,我知道那里,但是不太可能——”
她不可思议道:“那里………”
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郑泊豪望着远处的光影,人来人往的倒影映衬在车窗上。
“电台。”她低声说:“电台。你们都不太了解的吧。你们都以为,那几年赤字太大,房地産市场低迷,所以他买了房子。买座海岛当度假基地没什麽奇怪的。又或者,你们以为西北部客运站稀少,人烟荒芜,信息传递极其不发达,他为了帮扶贫困地区,所以建了信号增强塔。”
“这两个理由都说得通。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TINA说:“我有时候就这麽觉得,我的上司是个完美的人。每年定期写自我检查报告丶或者是座谈反思的时候,大家都要互相提缺点,这时候我无话可说,最後只能讲,我的上司不能平衡好工作与生活的关系,他把自己不当人,经常加班,忽略健康。”
郑泊豪欲言又止。
“我以前很羡慕,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确有这种光彩夺目的人。他距离人群很远,和那些庸俗的人有种格格不入的孤高感。天赋异禀,英雄在世,完美无缺,所有美好的世俗的赞誉都应该加诸于身,这就是供人仰望的存在。”
他们的同事其实都有点惧怕他,认为靠近他会有压力,但是TINA却没有这种想法。
她只是突然想起来多年前的一个场景,他们要放年假了,TINA排了值班表交给时敬之过目。
“把我们两个换换吧。”他在表格里把TINA的名字从新年日里删去,自动延後到某个周末。
“可是新年假期的轮班到我了也!”
“那你不要和别人说哦。”时敬之宽容地笑起来。
TINA跳起来欢呼,又猛然压低声音,雀跃道:“那我可以把年假连着休了吗?我想去坦桑尼亚看动物!”
时敬之挑挑眉。
“可以嘛?可以嘛Arthur?”
“如果我不答应?”
“那我就先斩後奏!”她掏出通讯器:“我机票都定好啦!”
“那我只能答应喽?”
“就当我行使贴身秘书的特权吧哈哈哈哈!”
时敬之陪她笑起来:“去吧,玩得开心。把工作交接好。”
“那当然!”她冲出门去,大喊:“欧耶!”
他过年要值班,24小时通宵值班,TINA于心有愧,转身拿了些小零食送来。时敬之正在看文件,整间屋子像个样板间,非常整洁干净,她觉得太冷清,跑去拿了些红彤彤的中国结挂上。
“可是Arthur你不回家过年呀?”
“他们也不回来。”时敬之说:“在区外做访问。”
“哦哦。这样啊……那你的假期怎麽办呢?”TINA突然想起来:“总不能年年不休假的吧?人又不是铁打的。”
“我休假的啊。”时敬之却这样说,他从文件上擡起眼,微微笑着说:“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天阳光很好,是冬日里的晴天。TINA站在原地望他,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时敬之没看什麽年终总结,工作汇报,那是一本旅行画报。
TINA又说:“但是我现在不想要一个完美的上司了。”
“那片海岛。”郑泊豪低声说:“曾经那是保护罩的啓动基地。不过早就已经荒废了。只是後来他又偷偷修好了。他总是在做这些看起来默默无闻又没有用的事。”
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也许时敬之有什麽私心,却的确在惠及深远。
郑泊豪对上TINA的眼睛,又移开目光:“我知道在历史上存在过很多试验,如果不是那麽凑巧的话,”他想,如果不是为了时敬之回到学校档案馆去找寻记录的话,他也不会看到那麽多额外的信息:“我看到了一份图纸,意外知道了德尔菲诺保护罩的开啓方式。”
年岁太久远了,如果不是心血来潮翻看了部分德尔菲诺编年史丶而时敬之恰好在这附近买了房子的话,郑泊豪早已经忘记了这座房子,很多时候因为工作承担了太多细节性的东西,他会对生活中的琐碎故意性视而不见,比如符号丶标签丶坐标,他凭着模糊的记忆回想,“在西北,鸟岛,周围风浪很多,但是我并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
“我知道。”TINA盯着自己的双手,她的包里塞着一本旅行画册:“他早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线索中,所以总有人会知道。”
她记起闻命问的那句话,让她当场大脑空白的丶满心惊愕的问话。
“我是失明过的。我知道带着玫瑰之镜是怎麽回事。”他说:“但我还是不明白,我是怎麽看到——”
TINA低声说:“所以总会有人知道的。”
*
闻命走进屋内。这里和他离开的时候什麽区别。
他走过玄关,厨房,窗明几净,像是无污染的生化实验室。
这符合时敬之大部分时候的居家风格,只是……
这是什麽?
闻命看着书房里拔地而起的丛林想。遍地是被烧焦的废墟。
这是……
“轰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