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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4玫瑰(第2页)

“对啊。”

“那就早晨讲吧。”时敬之思考三秒後说。紧接着他低下头重新搅拌水泥,态度云淡风轻,见对方没什麽反应,又转头问闻命:“早晨讲小猪跳跳的故事,当起床故事也不错,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闻命心道,“晚安”换成“早安”!没有什麽不可以!

他们就这样解决了一个难题。闻命过于开心,连清理青苔抹水泥的速度都提高了几分。

他做事的时候,大部分时候很靠谱,所以给人留下沉稳持重的印象,但是他往往又会做出很多让时敬之大跌眼镜的事,所以他身上的气质很矛盾也很鲜明。闻命有一张坚毅英挺的少年面容,长期的海岛游牧生涯赋予他一副结实精健的身体,凯尔特海岛奔放自由的气息和维京人残留下的勇猛尚武的村落习气在他身上微妙地杂糅在一起,淬炼出沉稳又锐利的目光,出身底层的他为了生存不得不稳扎稳打,但老天爷管不住他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他持久性坚毅可靠,间歇性神经大条,命运剥夺了金钱丶知识丶社会地位,却赋予了他迥异于出身的品性和样貌,这对某些人来讲是致命的吸引力。

刮完水泥已经将近十一点,闻命下了面条,准备下午去理发店化妆。

超高密度的摩天大楼拔地而起,昏暗的门头上,破败的霓虹灯不断闪烁,露出黑洞洞的入口。

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羊膻味,雀笼般密集的筒楼中传出脚步声,不远处的楼中不断传来细碎的声响,女人的娇笑和酒瓶碰撞声像泠泠水流,最後逐渐交杂成一团。街角的乞丐打着盹,捕捉到一股逐渐飘散烘臭味,冷风吹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再去捕捉,瞬间起身让他缺氧,眼前逐渐朦胧,就这样在冷风中睡过去。

隔壁练歌房像个流莺集中营,里面遍布未婚先孕的妈妈和辍学少女。

“这里要走後门,你那是个什麽表情,不是那个走後门…他们白天不开业,前门锁了,所以要去後门。”闻命小声和时敬之科普,时敬之听得太专心,没注意地上的洼地,闻命一手拽着他绕过水坑,这个动作似乎做过很多次,他们配合极为默契。时敬之明白了,白天是理发店,晚上是练歌房。

因区域受限不能拓展,非法建筑占满所有空隙後,只能一层层向上加建。

这里是繁华社会的黑暗一角,这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光明街。

他俩走到半路,时敬之又提起要跟闻命一起去酒吧,闻命心道那个破地方乌烟瘴气,你这个小羊羔让人家忽悠了都不知道。他说:“不许去!”

时敬之反驳:“那样的话就可以讲小猪跳跳了。”

真是杀人诛心!

闻命咬牙切齿:“不行!就是不行!”

时敬之回复他“为什麽”“凭什麽”“怎麽了”灵魂三问。闻命不吭声,一直到了理发店门口都没说出个答案。

闻命一进门就有个烈焰红唇的中年女人迎上来,梅姐直接绕过他,一把扑向时敬之,她大呼小叫,小哥哥!你又来啦?!想开啦??让我当小妾还是当你小妈??其实清纯女学生我也会扮演,虽然不像,但是也不是不可以。她忸忸怩怩,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

屋内昏暗,劣质烟草在阳光和灰尘的混合物中呈现白吞吞的模样。

闻命盯着那烟草瞧,忍不住想这还是爆竹烟,柠檬味的。

门口传出洪亮与低柔交织的谈话声,时敬之被人在门口拦住了,推脱了好久才进门来。

紧接着闻命听到身後响起平静无波的声音,简直像台无情AI:“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

“哼!”梅姐娇嗔一句,她转身瞅闻命,嘴里却在说时敬之:“老把戏!”

闻命忍不住苦笑,有人很熟稔地招呼他坐:“…姐姐!消停点吧!人家才十四!谁招架得了你。”

梅姐不死心:“十四怎麽了!十四在我们村都当爹了!”

他们来的这个地方,是一个叫梅姐的妈妈桑开的理发店。理发店曾经的主人叫玉姐。

梅姐是黑街的隐性领袖,多年前被招安的隐形领袖。她的前任叫玉姐,因为只有她知道当地有多少人得了病,这个数据很难统计,一旦搞不好就是侵犯隐私权,玉姐不仅仅是孤独星球中的娼妓大佬,在最最红火的时候,她还是第一部门委派的安全套发放员丶HIV知识科普人员,无形中监管着一群高危人群和特殊教育对象。不过每次提到孩子,她就会岔开话题。孩子是红灯区女人们的禁忌。

闻命发现梅姐在自家门口挂了俩对联,左书“偶像的黄昏”,右书“善恶的彼岸”,横批“上帝死了”。

据说这是二三十年以前一位教书先生写来的。他写给房子的前主人玉姐。当时玉姐貌美如花,他想要感化她,号召她从人群中,从自我中找寻生命的意义,上帝死掉了,神明死掉了,不要紧,我们是自己的主人。

玉姐大惊小怪,你说的什麽狗屁?我怎麽不是自己的主人?我干的我喜欢的工作,我靠我的身体赚钱,最後你还得求着来找我,不是吗?

最後男人被她的高明所感化,跪在她脚边向她皈依,你是我的女神,维纳斯,阿弗罗狄特,圣母玛利亚,送子观音,在你的身体中,我的灵魂得到了救赎。

後来这个男人去前线打仗去了。去之前他想和她结婚,因为“如果我死了,你可以领到我的救济金。”玉姐不愿意,“那万一你没死怎麽办?缺胳膊少腿的话,我还得伺候你。你一旦赖上我,我就是洗衣服做饭的免费女人,我不要做免费的女人。”

男人伤心地走掉了。带着他的神的失落,爱的失意,还有生命的茫然。

玉姐曾经也学课文,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玉姐的奶奶学过的课文,牺牲啥意思,为了正义而死,为了信仰而死。

时敬之跟梅姐说“我喜欢男人”,理直气壮,梅姐满是愤怒,她像富家小姐一样撅着嘴,端起英格兰约克郡産的红茶小口啜饮,像是油画中端庄优美的淑女。

说起来,一开始的时候时敬之还傻乎乎地和人家讲科普,讲上学的重要性,那模样再是认真没有,以至于满屋子女人不知道他在装傻还是说真的。

闻命记得时敬之满脸无辜,他板着脸像个传经布道的神父:“教育是改变天堑的最佳途径。”

“上帝死了,所以我们要从人类当中找寻意义。偶像不应该存在,他们应该被逐下神坛,而我们所有的表达都出于自己不受约束的思维和愿望。没有人强迫,没有人捆绑,畅所欲言,我言表我心。”

“天赋人权,人类的神性开始被彰显,每个人都是可以获得自我认同的。”

时敬之的话苍白又无力,哪怕他自己奉为圭臬。

他站在移民丶劳工丶站街女们的蜗居里,可是他不属于他们,他们自成一派,是繁华城市中心的孤独星球。曾经这里有无数条街,一条地铁从头到尾,地铁站的名字都特别好听,天生,花照壁,糖果车站,洒金桥,金台夕照,日暮里,如今这条路上人迹罕至,只有野草小花迎着细雨长在荒芜的车站,泥泞的水沟旁。

时敬之像个棒槌,但是他一定要坚持自己是优雅的音叉,用他叩问心扉。虽然大家都告诉他,你制造的不是音乐,而是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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