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群人的聚会总也凑不齐人,永远都多出来一个空的位子。
有人让他不要缺席,自己却消失了一年又一年。
于是,他只能用不算方法的方法一点一点地,笨拙地找着一个刻意消失的人。
他哪里都去了,可是他的运气好像总是差点。
老胡说,路望许离青川不远,而且,路望许答应过他,以後一定会回修礼看他。
于是毕业後他直接选择了青川的医院。
终于,他又幸运了一次。
现在他得知,路望许的大学在长杭,他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无限接近过他要找的这个人,或许他也曾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有关这个人的只言片语。
只是当时他可能下意识地以为,那些言语拼凑出的人并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人。
他认识的那个路望许是真的很不喜欢安静,真的讨厌一个人的感觉。他总是让人很好猜,其实情绪都挂在脸上,还总觉得别人看不出来,也是真的很容易炸毛,经常带着一股张牙舞爪的凶狠,张扬间有着独一份的少年意气,总也不肯服输。
总之,跟他听到的那些绝对扯不上一点关系。
可是等到再见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他喜欢的这个人,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长成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明明过得一点也不好,可是在他问的时候,这个人还在说还行。
骗子。
“你说你过得还行,可是到现在我都没看见你笑过,连假的都没有。”
还行不该是这样的。
江砚低声喊他:“路望许。”
这一声让路望许的眼眶在一瞬间就酸胀到了红。
“你上次要问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路望许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上次在医院他还没问出口的那句“你呢?”
当时他没想那麽多,只是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寒暄,可是现在他看着江砚的眼睛,突然有点不敢开口问了。
“不好。”
江砚的声音有点低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路一一,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路望许眼尾通红,湿热的雾气很快漫了上来。
他从来都觉得,没有了他,所有的人都能过得更好。
他以为,对江砚也是这样,所以他再次一个人走得干干净净,自以为把他喜欢的人留在了光里。
他没有家,哪里都不留他,他应该早就习惯了。
可是等到久别後不经意的重逢,他还是很喜欢的这个人告诉他,他过得一点也不好。
剧烈的酸胀感从心底一路翻涌到喉口,堵得路望许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在脑子里挑拣了很久,找不到一句能开口的话,于是他像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一样,只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
江砚倾身往前,擡手用指腹很轻地抹过他的眼睑,轻声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件事。现在,我还能用吗?”
他看着路望许顿了下,“不走了好不好?”
“至少,别让我找不到你。”
路望许眼泪流得更凶了,心被又酸又涩的情绪包裹,凶涌得让他说话的时候鼻音显得很重:“我丶我在杭大学的是高分子材料学……我还兼修了英语专业,四级一次就过了,六级我考了两次……我每天都去食堂,你不在我也都有好好吃饭……我现在还是硕博连读……我……”
想要告诉这个人的事情太多太多,但酸胀的情绪让他一时间找不到方向,只能语无伦次地一股脑都说出来。
江砚抹过他薄红的眼尾,听他说完才勾下他脸上的口罩,偏头亲了上去。
他轻声说:“嗯,很厉害。”
熟悉的薄荷气息漫了过来,路望许愣了几秒才想起来回应,他的吻技依旧不怎麽样,擡手攀过江砚的後颈胡乱地啃。
江砚倒是很由着他,于是等路望许稍稍回过神来,他已经压在了人身上,双腿抵在两侧,眼睫一擡就能瞧见江砚半阖的眸子,颜色显得有点深,像是染了些欲。
路望许被这一眼看得喉结滚了一下,他没委屈自己,直接上嘴了。
江砚闷哼一声,然後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笑。他拇指指腹抵上路望许的唇角,声音轻哑:“别咬了。”
说着抚过他的下颌,用了点力,带着他让他覆过来的落点落在自己的唇上,“这里。”
路望许本来就被他的那声笑勾得有点耐不住,这句更是让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直接断了。他的目光在身下人的眼睛上落了两秒,然後覆上去,亲得又乱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