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才终于放下了另一只紧握着的丶戴着戒指的手,指甲伸进肉里,掌心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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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动他的!”
拳头砸在轮椅边缘,鲜血从掌心里渗出,秦舟一把将秦之昭从轮椅上拎出来,力道之大,像是把他掐死:“我告诉过你,我只有这一个底线!”
“你答应我过我!你只动乔南山一个人的!为什麽碰他!”
“咳咳咳……”秦之昭猛地咳嗽起来,脸上却依然带着狞笑,“是你先背叛我的,秦舟。”
“在锦城的时候,乔淮生想要做什麽,我不信你真的没有看出来。”
“可是你怎麽做的呢,他一招手你就要什麽给什麽,甚至差点动手杀人,”秦之昭说,“真是白费了我这五年对你的苦心!”
“苦心?什麽苦心!”秦舟说,“你指的是,将我扔进深山里跟狼群学血性,还是扔进赌场里六个月学计谋?”
“我记得警告过你。”
在他去锦城的那一天,车子就停在轮椅前。
而现在,秦舟似乎没有了再跟他虚与委蛇的打算,直接将人整个人拎了起来:“秦之昭,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麽答应你?”
秦之昭的身体被他狠狠地撞在墙上,猛咳了两声:“你要干什麽!秦舟,你要杀了我吗?!”
秦舟想起乔淮生今天在礼堂里的样子,冷笑了一声:“你以为我不敢吗?”
秦之昭的脸色发紫,秦舟的眼神那样冷,让他一瞬间想起他刚见到这个人的时候。
他丝毫不怀疑,秦舟是真的可能杀掉他。
“可以啊,”秦之昭狞笑着,“不过你猜我死了,那群人会怎麽对付乔淮生?”
“连你都被抓进去……”
秦之昭笑起来:“恒盛如果真的出了事,他的那个便宜父亲,会不会保他?”
垂在身侧的手指颤抖,攥紧的指骨让戒指嵌入血肉。
秦舟看着秦之昭恶心的丶令人生厌的脸。
他其实比谁都清楚,他和乔淮生之间到底是怎麽分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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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叔叔。”顾舟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对面秦之昭的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刚刚那副笑盈盈的样子:“没关系,叔叔知道,是我没能及时把你找回来。”
“但是当年你堂哥出事之後,我的腿也断了,这才耽搁了这麽久。”对面的秦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想要僞装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觉得斯文友善,“但是小舟,这麽多年我一直在找你,”秦之昭望着秦舟,目光里带着几分怀念和憎恶,“你跟你堂哥年轻的时候长得真像。”
顾舟垂眸看了眼面前的手机——不知如何,乔淮生今天还没有给他发消息。
眉头隐隐皱起,面对秦之昭也多了几分不耐:“所以呢,你来找我有什麽事吗?”
“没什麽,只是……叔叔想见见你。”秦之昭语气温和,“毕竟秦家现在也只有你一个小辈,人到中年,总是想看着身边有个孩子。”
秦家唯一的继承者,甚至有可能在秦之昭死後得到全部的纵缰,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割舍的诱惑。
但是顾舟连想都没想:“不用了。”
他说:“我有家人了。”
他跟乔淮生在一片狼藉中出逃,各自舍弃了一切。
他们只有彼此,也只会要彼此。
秦之昭轻轻地笑了声:“没关系,不用对叔叔这麽抗拒。”
“再说了,不想见见你爸爸妈妈吗?”
察觉到朝这里靠近的人,秦之昭将手中的照片推出去:“你看,这就是你父母,当时他们出事的时候你刚刚一岁,家里正要准备你的周岁宴,就……”
照片上的女人温柔漂亮,男人凌厉英挺的眉眼与顾舟有几分相似。
只一眼,秦舟就确定秦之昭说的是真的。
原来他也是有来处的人。
馀光瞥见朝这里望来的乔淮生,秦之昭推了推眼镜笑起来,是一副愉快舒适的闲谈姿势:“你爸妈如果知道你现在长这麽大,一定会很高兴。”
顾舟轻轻地笑了声。
他爸妈如果知道他现在长成这样,估计首先应该是失望吧?
只是……顾舟看着照片上两人手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指和幸福的笑。
那种想要跟乔淮生组建家庭的感觉更加强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