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相送
翌日早朝,底下大臣议论纷纷。
“有事啓奏,无事退朝。”银公公站在皇帝下方扯着嗓子喊。
“儿臣有本啓奏。”六皇子站上前擡头恭敬地看着皇帝。
白碪直视着他:“说。”
“禀父皇,城外的叛军发现了我军的踪迹,意图跟我军拼个鱼死网破,我军利用山势的优势用箭射杀了大部分叛军,馀下的皆被活捉,现被关押在牢中等候父皇发落。”
“可有遗漏?”
“儿臣仔细探查过了,未发现有逃出去的。”
白碪龙颜大悦:“如此甚好,老六有大长进,这领兵作战的本事见涨,朕要给你赏赐,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六皇子欣喜道:“父皇赏的,儿臣都欢喜。”
一肱骨老臣上言劝谏:“陛下,定泫王一日未被捉拿,泫城一日是内忧啊,还请陛下早日裁决捉拿定泫王一事。”
“爱卿有什麽好提议?”
“微臣以为陛下应从诸位殿下中选出一位来领兵前往泫城,捉拿叛贼。”
白碪沉思後问:“诸卿可有人选?”
一领兵将领上前进言:“三殿下善战,五殿下善谋,六殿下则初显本领,他们皆为陛下的心腹之助,陛下无论选哪位皆为良策。”
白碪思索道:“依朕看,老三已有一身本领,作为兄长已做了表率,老六刚完成一件大事,必定需要整顿,老五呢,缺乏历练,不如就让老五去将定泫王捉回来。”
衆臣异口同声:“尊陛下圣裁。”
白碪声音低沉道:“还有一事,秦卿毕竟是老将。他忠于的未必是朕,但必定是整个大昭,他若有野心,当年朕血洗整个朝廷的时候,掌管数万大军的他不会坐视不理。朕得了消息,秦卿与定泫王联合一事恐是他人所设圈套,有将不用为屈才,放虎归山也是大忌。”
“由此,朕决定将大部分士兵的领兵权交予老五,命秦卿从旁协助。此去泫城,若能成功擒拿定泫王归都,朕可为秦卿以功抵罪,老五,可敢接令?”
白岑谦上前领命:“儿臣必谨遵圣谕,一举捉拿叛贼。”
“陛下,秦昭零他怎可为……”
一年迈老臣刚要进言,就被人拉着往旁边一扯,小声劝道:“不可,陛下已然决定的事你劝他无用,别忘了还有冠宠六宫的琚贵妃。”
听此言,那位老臣只好歇了心思。
*
烛火萤萤,明灯晴晴。
卓火盈盈,冥灯勤勤。
邢莲水执笔蘸着笔墨在案上铺开的百官图中圈起大理寺卿的名字。
拥护三皇子的官员遍布整个朝野,几乎无人敢质疑反对三皇子的决定,官官相护,大理寺卿仅是三皇子幕僚中的一员,而且还算不上他的左膀右臂,吴太尉按理说也是他的人,若要砍其臂膀,依她看来,可从他入手,可要将此人连根拔起,恐怕不是一件易事。
鸟儿扑簌而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欢喜地鸣叫着,似乎要将它主人的好心情都讲给她听,是因为他跟她通书信了吗?
白岑谦或许从未发现过,鸟儿已非雏鸟,在善于用温和的外表隐藏情绪的他面前一直都很乖巧,而一旦到了她面前,不但没有表现平静,反而还会因为他主人一时的喜悦而欢欣起舞。
这不,飞了这麽多圈也不觉得累,激动得连翅膀都扑簌簌落下了,看到这一幕,邢莲水也感知到鸟儿刹那间的不对劲,是要离开都城,所以心里不安吗?
从鸟儿爪上取下竹筒,看清小小的纸上只写了几字,“三日後离城,远赴泫城斩叛贼,愿卿安。”
不知为何,她瞧着最後几字,似乎比前几字落笔都要深,明明着墨一般多,字也一般小。
她在思虑要不要回信,可回信又该说什麽?
庭院中一棵树的枝干上悄无声息地立着一人。
荒泽向来擅长保护主子,与雾堂不相上下,他想不明白主子今日竟然将他派出来保护鸟儿,这鸟儿通灵性,每次运送信件都不会出差错,在他看来有些多此一举,但主子一旦吩咐,他必会认真做好。
直到见到收信人的这一刻,他脑子灵光闪过,很快明白主子的用意,主子在意的恐怕不是鸟儿,而是这位前几日与殿下相谈许久的假公子。
他原本不知她的女子身份,多亏雾堂见微知着对他加以提点,他才恍然明白主子对这位着男装的姑娘动了心。
邢莲水思量片刻,不再纠结,只收好信纸,随手撕开一页纸,潦草写了几句,又从箭篓里取了支箭,将挂在墙上的弓弩取下,撑开後箭插过纸身,挽弓瞄准一个方向射出。
荒泽不经意看到她的动作,一惊,这假公子不会发现他的踪影,以为他是刺客,要杀他灭口吧?
他心慌一瞬,反应迅速地往旁边一躲,箭擦着他的衣袖刺中了他的袖口,钉在了树干上,吓得他一动也不敢动。
邢莲水自他进院子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只不过知道是谁的人,才没有出手,想着将信交给这人传送来得快些,谁料他竟然躲向了那一侧,她“啧”了一声,说:“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