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因果轮回报应不爽①“长生石,你也配……
“梦里又回到年少时,你我二人执手相望,踏雪寻梅。想来千种思绪,万般情意,都藏在那日窗棂上融了的雪中了。”
——第五卷《南胥骨》啓——
景和十六年,正月元京,乍暖还寒。
夜色如墨,弯月似鈎。万丈苍穹之上缀满点点繁星,在黝黑的天幕上熠熠闪烁。
一位身着褚色粗布衣裳的妇人,牵着一个垂髫之年的小丫头穿梭在闹市人群中。街上人来人往,游人如织,河边船头挂着些缚彩的灯笼,远远望去,满池波光与灯光交相辉映,犹如银河倾泻,难分天上人间。
楼徽宁坐在京中最高的阁楼上,看下面数以万计的烛光灯盏。举目望去,到处都是灿烂的喧嚣,是人山人海热闹的人群。
万家灯火竞陈,遍地流光彩溢,长街行歌满路,笙簧作彻,人声鼎沸。
这样的繁华,当真是旖旎如梦。
……
这就是梦。
“殿下?殿下!”
“……”
在寒风萧瑟中,楼徽宁扑朔着眼睫,缓缓睁开泪眼婆娑的眸子。有风袭来,帘幔四起,横里飘飞。
与柳的声音突然不合时宜地传来,将她纷繁的思绪拉回:“殿下可是被梦魇住了?怎的梦里还要流泪?”
楼徽宁猛地回过神来,擡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无碍……如今时是什麽时候了?”
“回殿下,已经辰时了。”
与柳四下环顾一番,凑上前来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宫里来人说,太後娘娘召您入宫一趟。”
楼徽宁闻言皱了皱眉头,荣昌太後如今自身都难保,召她入宫是所为何事?
但她来不及多想,便被与柳好一番打理,与柳为她换上了新进贡的琉云锦大衣,由浅到深的梅染色裙摆美得不可方物,衬得她整个人都更有气色。
与柳在身後为她撑着一柄红色油纸伞,踏着满地落雪,楼徽宁走在前往太後寝殿的小道上。
在殿外褪去了厚实的披肩,楼徽宁抖了抖肩上的雪花,不等她推开殿门,便听见里边传来太後含着怒意发的声音。
“皇帝派你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的?”
另一个声音不急不缓地响起,带着些坦然的笑意:“太後娘娘多虑了,我不过一介草莽,哪里敢笑话金枝玉贵的太後娘娘。”
——是陈楚卿!
楼徽宁迈进去的脚步陡然收回,她回头示意与柳不要发出声音,随後轻轻贴近门口,认真听着里面的动静。
太後寝殿内,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良久,荣昌太後感概般长叹一声,道:“阔别多年,你倒是大不相同了,听闻如今你名为陈楚卿,旁人都唤你……陈姨娘?”
“……陈楚卿,陈楚卿,果真是个好名字呐。”
陈楚卿只是笑了笑,似是嘲讽般回了一句:“哪比得上太後娘娘,摇身一变,居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你什麽时候说话变得如此犀利了?”
“不是太後娘娘曾教于我的,牙尖嘴利可免去不少麻烦,多年过去我依旧记得。”
“呵,”荣昌太後气笑,语气倒是舒缓了不少:“小沈,看来这些年,你过得很不如意嘛?”
“那还是托了太後娘娘的福,我做了陈若虚的侧室,为他诞下一女。只是这麽多年了,我一直想不通,这陈若虚的正室夫人之位,到底是为谁而留呢?太後娘娘,您觉得呢?”
荣昌太後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用力蜷缩的双手使得指甲将扶手上的软垫划出几道锋利的口子。
她轻笑一声,声音有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这与哀家有什麽关系?”
“太後娘娘说得对,陈若虚一介商人,身份卑贱,如今更是戴罪之身,落得满城通缉——这样十恶不赦的罪人,自然是不可能与太後娘娘扯上关系。”
荣昌太後呼吸一滞:“你说什麽?”
“对了,太後娘娘这段时日消息闭塞,还不知道吧?陈若虚叛离了陛下手下的组织‘天道’,如今边塞连连战败,那陈若虚便是罪魁祸首……太後娘娘,您说,陛下会容忍这麽一个叛国之贼留在南胥吗?”
“不可能……他即便是走投无路,也不可能通敌叛国!”荣昌太後拍座而起,几乎是声嘶力竭:“陈若虚他,绝对不可能叛国,绝对丶不可能!”
“呵。”陈楚卿嗤笑一声,眉眼弯弯:“太後娘娘,陈若虚当初可是天道组织的二把手,手握诸多机密要事,可他一夜之间销声匿迹,你说不是他将组织内部机密泄露给了北邙蛮人,还能是谁?况且,就连当今国师姚广庸都算出来,叛国之人就是陈若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