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有些远,许应淮看不出沐宵是什麽表情,只是见她侧着脖颈,冲她微微点了下头,嘴角意味不明地扬起一抹笑,转过身,隐没入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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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应淮软磨硬泡,也只给周子榕在剧组那边请了半天假。
看着工作人员将自己的遗体推入火化间,最後变作小小的盒子里的一捧灰,被张秋文抱在怀里,许应淮说不上来是什麽感觉,只是看到掩面哭泣的父母时,她心里抽搐着发疼。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剧组那边催促的消息。
许应淮忙转过身打字,点下发送键,绿色的消息栏弹了出去。
许是突然找来的事情将她的情绪抽离出去。
那一瞬间,很奇妙的感觉盘桓在心头。
许应淮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现在的情况,伤春悲秋已经没用了。
她要努力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许应淮想起多年前家里破産後,她灰溜溜提着行李,在路上哭得妆都花了,最後发现嚎啕大哭除了会把自己变得狼狈之外,眼泪还容易糊住眼,看不清上前来抢她行李的歹人,去报案都说不清特征。
後头她擦干了眼泪,全当自己丢失的东西用去做了慈善。
只当自己是血条耗尽後,需要重返泉水的游戏英雄。
眼下也不例外,她只当重刷一遍人生这个副本了。
以另一种开局方式。
许应淮意识到这一点後,即刻催着周子榕上车往那边赶。
但周子榕态度莫名不好。
许应淮这回也不跟他计较,念着他血中送卫生巾布洛芬的情意,对周子榕狗腿得不行。
“老板,小心台阶。”
对着脚下一个不足三厘米高的小阶梯,许应淮像是如临大敌,夸张地提前一步走到他跟前,点着周子榕脚下的路,像是将他当成了一个脆弱的瞎子。
周子榕目不斜视直接掠过许应淮的“好意”,以及一米六的许应淮。
……
“老板,小心碰头。”
上车时,许应淮踮起脚尖,企图学偶像剧,像里面的男主守护女主一样,想要把手放在周子榕头上替他挡着。
但她擡起手,掌心堪堪摸到周子榕的脸颊。
周子榕冷冷投来一个无语的眼光,侧身躲过许应淮举起的“巴掌”,一屁股坐进了车里。
许应淮尴尬收回手,但并没有气馁。
脑中一个点子跳出来,许应淮颠颠坐回车里,关上自动车门後,她整理了一下坐姿,又开始对周子榕发起进攻。
“老板,你看我们像不像脑弱病残组合。”
——“噗!”
在周子榕那边有动静之前,前面的司机没忍住笑了一声。
许应淮连忙看着周子榕解释,“脑弱是我啊,是我……你看我身为你的员工,还这麽的不知好歹,在这麽不合适的时候,指挥老板去为我买那麽敏感的东西,越了界线,但老板还是这麽的心地善良,不辞辛苦。所以老板生气是应该的,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那个病残骂的就是我了?”周子榕目光没分给许应淮一点,只是冷声道。
许应淮这时倒是机敏地用起了察言观色的本事,侧着头打量了周子榕的表情好一会,才笃定地说,“不,没有……我哪里敢骂老板你。”
“病弱是我,病弱也是我。脑弱病残都是我。”
——“噗哈哈哈哈。”
前面的司机掉了个头後,彻底忍不住了,笑得大声。
“小女娃,你这是把子榕惹生气了?”
“但是哪有你这种认错的方式的,自己骂自己,这……哈哈哈,你怎麽不好好做个检讨呢?”
“我做了呀,但是老板他不是不看嘛,也不回我消息。”许应淮说。
司机有些纳闷了,“你到底干什麽了,把子榕惹成这样?就你刚刚那叫他帮忙买个东西的事情……不至于啊。”
“对啊,不至于啊。”许应淮搭腔,馀光瞥向周子榕,委屈巴巴地往後一仰,“唉,老板怎麽哄都哄不好,但我好像又有点虚弱了,没力气哄了。”
“可能是生理期失血过多吧,天哪……肚子又有点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