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妄言之绊倘若真相令人肝肠寸断,我宁……
喜堂内,不知是谁高声喝道:“舫主杀人啦!”
衆人皆瞠目结舌,被几具七窍流血的死尸吓到,一时间竟忘记了该逃跑还是该失声惊叫。
王朝亦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煞白,生死画舫醉生梦死这麽些年,哪遇到过此等离奇之事?
来不及细想,他只能先安抚衆人:“若是我杀人岂不是砸了自己招牌麽?诸位莫慌,我定查清真相,给诸位一个交代,死了的人,我亦会将时间……”後半句的“回溯过去保他们完好无损”还未说出口,就被打断,仿佛有人故意不让他说话一般。
“舫主杀人啦!”
“舫主杀人啦!!”
一连两声惊呼,将怔住的衆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慌乱的脚步声起,整个喜堂乱作一团,各自作鸟兽散。
王朝想制止衆人:“诸位莫慌呀,先听少爷我说完……”可没人理他,就连他心爱的女子们,亦在慌乱中不见了踪影。
此时舱外传来连连尖叫声,有几个客人又跌跌撞撞跑回喜堂,面色煞白。
“鬼……有鬼!”
“太……太可怕了……”
王朝想上前去弄清是怎麽一回事,却被一旁的季言心拉住了衣裳。他以为季言心在闹脾气:“娘子,眼下情形复杂,容夫君先去查清,再回来拜堂也不迟。”
盖头遮面的季言心看不出是何表情,却紧紧拉住王朝的手。见他还是要走,她双手一用力将他朝自己拽了过来,而後猝不及防地,季言心掐住了他的脖颈。
“娘……子……你……”
王朝的声音被掐断在喉咙间,他只觉季言心莫不是被鬼上身了才会做出如此举动,且她的力气竟大得丝毫不似女子该有。
在确定她欲置自己于死地时,王朝反握住季言心的双手间生出一个诀来,两股力量相撞,非但没有让王朝挣脱开来,她一发力,捏得他脖颈发出咯咯的响声。
王朝气若游丝,腹诽道:“难不成少爷我还能再死一次?!”
弥留之际瞧见那小狐狸就在不远处,面如土色一动不动。王朝有口难言,你倒是过来帮帮我啊!
小狐狸心下一动,跳上季言心掐着王朝的手臂,对王朝道:“王公子,你若答应即刻随我走一趟,我便救你。”
本就要窒息的王朝,被小狐狸的重量一压,两眼一翻,差点去见了他的老祖宗们。正在小狐狸意识到行为欠妥时,她倏然间被人拎起。
那人声音甚是好听,却寒凉拒人于千里之外:“适可而止。”
百里翊掌心生出紫雷,轻握住季言心手腕,她掐住王朝脖颈的手登时松了开来。海风趁乱袭来,卷走了她的红盖头,露出她皎若明月舒其光的脸,神思恍惚。
季言心朦朦胧胧中只觉被一只凉飕飕的手拽住了手腕,而後百里翊那依旧荡人心魄的脸一闪而过。
她浑身一震,自己身上怎的这般重?随着身形移动竟是环佩叮当,多有不便。
她随手往头上一扯,便扯下来一顶鎏金雕花,镶满宝石东珠的凤冠。瞧见对面脸上毫无血色一身喜服的王朝,再往远看去,一片狼藉,季言心只觉莫名其妙。
季言心问:“发生了何事?”
百里翊无奈:“先去看看吧。”转头又对瑟缩在角落里的青离冷声道,“你最好老实点,若不分情形地作,本座掐断你的脖子。”
季言心扶起不停喘粗气的王朝,来到舱外。只见海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岸边半点儿灯火。
王朝疑惑:“不应该离岸边这麽远啊。”
“天上也无星月。”季言心察觉不对劲,而後指着墨一般的海面,长眉簇起:“你看,想必不是远离岸边的问题。”
王朝顺着季言心的指尖看去,只见海面上浮着两具枯骨。
此时,瘫软在一旁戴着拇指粗金项圈的胖子颤声道:“刘刘刘……刘员外和他随从想游回去,才跳进海里便成了那副模样了。”
百里翊也瞧着海中枯骨,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顾公子你先起来。”王朝先扶起胖子,而後高声道,“我话都还没说完,你们就跑,是谁说的我杀人?诸位可是我的金主,哪有人会杀金主的?”
“还有娘子们,我是怎样的你们再清楚不过,怎的也跟着瞎跑?”
紫苏离得王朝最近,忙不叠来到他身边,抹掉额角的冷汗,道:“我们不是不信任夫君,而是有黑气缭绕的爪子凭空生出,便来抓我们,姐妹们都吓坏了。”
说着紫苏将手腕递到王朝面前,啜泣:“你看,人家的手都被捏成这样了,再不跑怕是会要了人家的命。”
白皙手腕上赫然是一道近两寸的瘀青,王朝心疼不已,立马端住紫苏的手,将灵力灌入腕间。
谁知那瘀青间似是有股力量在吸食王朝的灵力,他猛然收回手,被紫苏看在眼里却只有莫名其妙。
紫苏瞬间红了眼,瞧着王朝似是在说“你竟舍不得这点儿灵力?”王朝只好再覆上她的手腕,任由灵力成倍消耗。
待治好了紫苏的淤青,王朝道:“眼下我便将时间回溯,还请诸位莫要再慌乱了。”
语毕,无数流星冲破漆黑而来,在接近人时化作流光消散。天地间存在的万物皆在流光中穿梭聚散,如海市蜃楼般光怪陆离。
待这奇景消失,衆人又置身于喜堂内,变成枯骨的刘员外及其随从,亦好端端坐在席间。只不过喜堂内多了个颠倒衆生的白衣男子,纤尘不染如神祇般站在揭了盖头的新娘子身旁,冷眼瞧着王朝,像极了来抢亲的。
衆人还未从百里翊身上挪开视线,便有人高声质问:“舫主虽将时间回溯救了大家,可灵瑞仙醴可是有毒?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吧。”
王朝一听,敛容正色:“绯颜,将灵瑞仙醴给为夫拿来,我喝给你们看。”灵瑞仙醴可是他花了太多心思与灵力酿制而成,王少爷的慷慨之举竟被人说有毒,他自是气愤,这些人怎将好心当成驴肝肺!
绯颜不情不愿端了酒壶来,嘟囔着:“夫君不必如此,他们不信不喝就是,本就是夫君慷慨赠予,如今他们却含血喷人。”
王朝疑惑:“娘子这是什麽话?就是因得遭人误会,才要自证清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