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无奈好悠长,听得孙捡恩忍不住笑。
爷爷和奶奶互相搀扶走在前面,村里路上的人都去往锣鼓喧天的那一家,送远行归家的亡者最後一程。
孙捡恩的手有意无意撞到卢椋的手,温热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难以遮掩自己的高兴,声音也有几分颤抖,“然後呢?”
卢椋:“上个厕所就被盖章暗恋朋友暗恋的人,你会怎麽做?”
石雕师傅也有参加正式场合的衣服,今晚的卢椋一点也不灰头土脸,灰色的外套在黄昏看得出走线严谨,做工和料子都很不错,是花了价钱的。
她难得穿得正式,还没出门的时候孙捡恩就多看了好几眼,现在走在卢椋身边,摇头,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後语的,“卢椋,你好适合做模特。”
卢椋微微挑眉,偏浓的五官像是镀了一层晚霞的烈烈,“是吗?”
孙捡恩:“穿这套很好看。”
她不遮掩自己的心情,“我好喜欢。”
卢椋周围恋爱的参照物太少,但也没有孙捡恩这样类型的。
但她忽然理解为什麽蓝迁成天咧咧地笑了。
她笑得也收不回去,但场合不对,只好迅速管理好神色,“忍着点。”
孙捡恩有些疑惑:“忍什麽?”
卢椋握着她手跨入门槛,走到房子里的席位,台上的本地剧种已经开场,也有人喝彩。
满座热闹,如果忽略白灯笼和绿对联,几乎让人忘了这是一场葬礼。
孙捡恩脑子慢了好几拍,坐下的时候才说:“我没有想干什麽。”
卢椋给她拿了几颗龙眼,嗯了一声。
孙捡恩也不解释了,她问卢椋:“你们这里的葬礼都这样吗?”
她扫过正在和客人寒暄的莉莉姐,主顾阿姨也在热情招呼朋友,和远道而来的中年人握着手,不知道在说什麽,但看得出氛围不错。
卢椋听出了她想问什麽,想了想说,“大部分是这样的。”
“叔叔是病故的,家里人也做好了准备,接受了这个现实。”
“如果是意外身亡,那气氛肯定不是这样。”
她不笑的时候有几分不好相处,但和孙捡恩比还是有亲和力多了。
似乎是见得多了,在这样的场合卢椋也很自在。
正宗的流水席还没有开,这座村里的礼堂聚满了人,粗略数就有三十多桌。
村里的小狗在席间走动,偶尔能得到吃的。
也有小孩围着戏台转悠,好奇台上人的妆容。
甚至边上的屏幕还有戏曲的中文台本。
孙捡恩看不出任何伤心,她想起李栖人。
她作为女儿,甚至没有见到妈妈最後一面,哪怕李栖人是病故的,除了她很多人都知道。
李栖人的葬礼在殡仪馆的一个厅举办,并没有很隆重,亲人只有堂姐和孙捡恩。
大部分来送别的是李栖人的学生和她的同事。
一切从简,一枝花就结束了。
孙捡恩也不懂这些,她懵懵懂懂跟着表姐,直到收拾完行李坐上开往苍城的高铁,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再也见不到李栖人了。
那几天她人浑浑噩噩的,见到卢椋的时候也不算恢复了。
现在满堂热闹,婉转的戏腔结束,会唱歌也会跳舞的邱艾出现,和县剧团的老师合作双人民俗舞蹈。
现场伴奏的也是仪葬队的成员,小小的山村这样的节目毫不逊色,配置也算得上一流。
卢椋看孙捡恩目不转睛,心想那还是得和捡恩一起去剧院看看。
本地人都没去过的剧院,居然要和女朋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