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捡恩似乎不在意,反而是对方先做了自我介绍。
“非要区分的话,我和你的亲妈妈更熟。”
“当年是她在国外演出,是我陪她做试管的。”
真相很容易不打招呼,普普通通地说出来。
孙捡恩:“什麽?”
“那栖人妈妈知道吗?”
王蕨:“我不知道。”
孙捡恩:“可是你们不是朋友吗?”
王蕨笑了:“不是朋友,和朋友的好朋友就合得来的。”
“非要说的话,我并不喜欢她,她也讨厌我。”
孙捡恩:“那她还让你帮她买卢椋的毕业作品……”
王蕨:“那是她知道我在国内有个收藏公司,她只有碰上和飘萍有关的事才会开口。”
李栖人都死了,王蕨也有些感慨,“小卢老板真是你的女朋友?”
孙捡恩点头。
隔着手机,在上午的日光下,她的面孔也令王蕨想起孙飘萍。
孙飘萍一直想要联结的关系,李栖人无法给她紧密的安全感。
她们总是争吵,因为工作方向,因为孙飘萍的伤,因为她们要在哪里定居,因为领导的压力。
从南到北的列车带她们去了更广阔的天地,年少的感情再火热,也无法达到孙飘萍偏执追求的骨血交融。
她才是更疯狂的人。
这是新年的第二天,孙捡恩还没过生日的二十一岁。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毫无准备地知道她生母性格另一片的极尽偏执。
卢椋默默地坐在孙捡恩的身边,她庆幸自己出门戴了耳机,一人一只,在阳光下听有些发冷的前尘。
孙捡恩是孙飘萍的事以密成。
也不能算报复,那时候她已经和李栖人彻底决裂了。
她似乎清楚地知道李栖人无法给她想要的联结。
明明她们都失去了家人,没有人能阻碍她们相爱,彼此依然像两块天然相斥的磁石,越是靠近,越是相爱,就越趋近分离。
孙捡恩听得喉头哽咽。
初次见面的阿姨长发盘在脑後,她的背景里有合照,结合她无名指的戒指,似乎也有了自己的家庭。
她看着孙捡恩的目光感慨居多,也有不可置信。
王蕨:“怪我这二十年没回来过,我不知道……”
她并不是舞蹈专业的,和孙丶李二人也不是校友。
当年的相识算巧遇。
她是在街上捡到了孙飘萍的手镯。
廉价的金包银镯是孙飘萍从扬草出生的证明,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最後东西。
如今也成为李栖人的遗物,在孙捡恩的行李箱里。
不过孙捡恩成为她们的遗物,令王蕨难以冷静。
孙捡恩身体颤抖,卢椋还是有疑惑,问:“那当年孙老师生下捡恩,您不在吗?”
既然是出国陪着一起的朋友,又为什麽会不知道孙捡恩的身世?
王蕨似乎家世不错,全家都在海外定居,部分国内的産业也有固定的管理人。
这次她是听说李栖人死了才回来的,正好管理那方面联系她,说李栖人多年买下放在馆里的玉雕也有人问价。
“我赶到的时候飘萍已经不在了。”
“第二天李栖人告诉我,飘飘的孩子也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