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右边拐口,她的白色行李箱还在,孤零零的立在座椅前,赶航班的人走过,不小心把它撞歪。
梁泷上前,扶住滚跑的箱子,拉到一旁,不让第二个人撞到它。
他四处搜寻,没在人群中找到她的身影。有一个,两个形态和她相似的女孩走过,他一叹,都不是,和她没有半分的像。
他想她不会走远,大概是去卫生间。可过了一阵,仍然不见她。担心错过登机时间,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咬紧了腮帮,两眼乱扫着。
这时,通道拐弯处似乎有人在说话,很耳熟。
他顺着声音走过休息区,她环着双臂在接电话,灯光的缘故,她穿着碧色深v开衫和高腰牛仔裤,双肩瘦薄,凸起的肩胛如扇着翅子的蝶,看上去孤寂脆弱。
顶上是庞然的圆盘钟表,她身段愈显匀称灵巧。
她讲着话,没有回头,有意压抑音量,可不自控地拨高:
“她事先说过身体不舒服,为什麽还要让她继续讲公开课?你们学校有没有想过後果,出了事情谁负责?”
对方说了什麽,邵蔻情绪有点激动,胸口起伏,重重地长口气:“张老师,请您不要用其他理由搪塞我。”
她侧了个身,法式开衫上衣的带子交叉系在左边,是不规则款式。
气质决然,面孔生冷。
“请您正面回答!”
梁泷眉心又拢了起来,她的事情棘手,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失控。他走到一边,飞快地找到助理欧旭的电话,报了邵言所在的医院,“我朋友的妹妹,我赶不到上海,让那边的人多照顾。”
这边的邵蔻听着电话,保持冷静,末了,道:“好,两小时後见。”
夜风扫荡进来,她的长发乱飘,擦过脸侧,轻缓地落下,淹没耳朵。
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会登机,她想一个人待着,在夜风中抱紧了手臂,一张巴掌脸苍白,唇红齿白,弯弯细眉。从他的角度看去,这时候的她和工作时坚无不催的状态截然相反,会生气会发火,独自难过,激起人的保护欲。
他看着她许久,搓了把脸,才从怔愣中回过神。
邵蔻掐点进登机口,梁泷在人群外望向她,挥了下手,她拉好箱子,顺着人流走远了。
在飞机上收到梁泷的消息:
-在飞机上能睡着就先睡一觉,记得定闹钟,这儿有我。
没有了顾虑,她安心定志。两小时後,早晨六点,准时抵达上海虹桥机场。
六点四十,拖着行李闯入医院。
邵言手术还没结束,手术室亮着灯,林韵,童鸢守在外面。还有两个男性,一个是邵言的男朋友,云柏,还有一个目测三十左右,戴着无框眼镜,站在童鸢身边。
见她火急火燎赶来,童鸢说:“不是阑尾穿孔,没事了。”
邵蔻悬了一路的心跌下来,几小时高度紧张,这会她才松口气,人顺势往後仰了仰。
林韵扶住她,一抓她手腕,嗔道:“怎麽瘦成这样了?说了不让留在那边,就是不听话。”
“妈,我没事,有点低血糖而已。”
“而已?”
眼瞅着林韵又要念叨,站在童鸢边上的男人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来,“吃点巧克力,你小姨偶尔也会低血糖,你们身上要备点糖啊什麽的补充能量。”
邵蔻坐下来缓缓,吃完了那块德芙,猜到他和童鸢的关系。
手术室的灯灭了,几个人拥上去,邵言被推出来转到病房。半小时後,邵言醒了,麻醉药物还没代谢干净,她直说头晕犯困。
眼还没完全睁开,摊开两手,摸着:“云柏!云柏!”
“欸。”云柏挤过来,趴在床边,抓住她的手,“我在。”
邵言歪着头,“帅哥你谁啊?”
“……”
“我家云柏呢?他不在!”她唇齿含糊,眼眯着又犯困起来,“我记住了,他那个家夥没来看我。”
邵言的眼泪扑簌簌落,撑了一个手术,感伤的不行,头一歪,擡起泪眼,忽然看见一个人,叫道:“我姐!”
哇地一声嚎啕大哭。
几个人见状,吓了一跳。邵蔻伏在她床边,摩挲着,“姐姐回来了,不哭。”
“我姐!”她瘪着的嘴巴里只剩下这句话了,脑子里混乱不堪,绷着一条神经,一眼就找见邵蔻。
谁都哄不住,云柏上前要抱她,她转着眼珠,凝眸一看,“你个臭柏,怎麽才来啊!”
两行的泪珠,不住的掉。
云柏被她一把薅到怀里,她力气没重没轻的,要把人憋死,他的脸涨红。
童鸢挤眼一笑,“等她清醒了,小姨给你作证,你全程陪同。”
邵蔻:“小姨,你也给我作证,小言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姐姐。”
邵言没听到这话,正巧推开云柏,朝邵蔻伸手,邵蔻走过去,握住。
“几点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