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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 （第1页）

第44章44。

丛舟明天就要中考，今天却跑来十九中找陈序。陈序那会儿刚从便利店买完饮料出来，手机也被他重新开机。接到电话，他也没去管钟千惠另外两个未接来电，就先问起了丛舟是不是有什麽急事。

“没有啊，我来十九中看看哥。”那边语气欢快。

傅明恕就跟在陈序旁边，是故陈序微微一敛的神色让人心生奇怪。有事？傅明恕做着口型问。

陈序摇摇头，一边朝教室走，一边问丛舟现在在哪儿。

“快到了吧，还有一站了。”

“回去。”陈序的口吻不容置喙，“你明天就考试了，你今天到我学校来干什麽？而且我也没时间陪你，你不要一时兴起就想做什麽做什麽。”

确实，丛舟在他这儿一直是豁免权的拥有者，虽然很多次他都在拒绝，但最後对方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这让丛舟在无形中变得乖张，以为在他哥这里，撒娇和任性都是行得通的。

电话那头果然安静了下去，过了几秒，等陈序刚好踏进教室，那边就传来了机械的忙音。

“丛舟？”傅明恕问。

陈序叹了口气，“嗯，好好的说来这儿找我，不知道他是在想什麽。”有时候连陈序都搞不清楚，丛舟对自己的这份依恋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他之前是不是说想考十九中？或许，是想来沾沾考试的运气。”

“考试运气？”

傅明恕说：“你没有做过？中考前，老师带学生去心仪的学校里走走转转之类的，我记得几年前都还很流行。”

“是……是嘛。”陈序不想跟傅明恕说自己初二之後就没了朋友，那时候家里和他自己双重的原因，让他自觉地开始远离人群，拒绝别人的靠近。像傅明恕说的集体活动他好像有点印象，但毕竟没有参与，所以一切都变得很模糊了。

那丛舟……陈序正在想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时，钟千惠这次却很有礼貌地先发了微信。

【“还在上课啊？”】

说话的人一下子就把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傅明恕没等来下面的话，又看陈序已经顾不上自己了，他也就不再过问，趁着午自习的时间还没开始，他找了耳机戴上开始听电台。收藏夹里的电台主要还是两类，一类为闲聊式的侃大山，另一类则是有专家学者受邀进行的时评，近来，他听後者多一些，毕竟心烦意乱的时候，他更愿意听一些逻辑思维强，能够随时切入又随时退出而不影响思考的内容，但今天不知怎的，错手点的确实前者。是上次听到一半的一期，既然开始听了，他也就不再切换。

电台主播同时也是个专栏作家，有时候会做些观影指南之类的板块。傅明恕乍一听到音频的内容还有些恍惚，不过想想或许是他上回没用心听，所以第二次捡回来就有种陌生感。主播介绍的是几周前国内上映的一部日本电影，讲述的是几个主角之间的恋爱故事，电台的音乐是菊次郎的夏天，确实符合那部电影中夏季海边年轻的恋人们牵着手奔跑的画面。

主播由这部电影说开，又扯到千禧年前後的几部大胆前卫的影视剧。

【那时候确实什麽都在看，有什麽咱们就看什麽，真就不挑。】

【我记得那时候看白色巨塔啊丶悠长假期啊丶魔女的条件啊，什麽都有，松岛菜菜子在全校大会上当衆宣告我要和黑泽光在一起的时候，我那晚激动得从床上滚到地上，太精彩了，现在这类有点少了。】

【还是青春，什麽都敢尝试。】

【谁说不是呢。】

傅明恕把耳机线扯下，午自习的最後一声铃正好落下，他叩了叩陈序的桌面，在人还未反应过来前，就示意对方跟自己走。

“怎麽了？”

陈序还在跟钟千惠聊，脚上却也就这麽跟着走了。

傅明恕将人一直带到了自行车棚那儿。陈序终于回过神，问他干什麽。

“不马上要上课了，你带我去哪儿？”

傅明恕说：“你权衡好了吗？”

“什……什麽？”

“你不是说一直在权衡我们这段关系的利弊？过去好几天了，你权衡好了吗？”

陈序：“……”

“你是在权衡还是在犹豫？”

“我……”陈序嘴唇微微抿起，“我可能是在害怕，看到连你也被郭庶丰叫出去谈话的时候，还有我妈连你也一起骂的时候，我有想过我要怎麽面对你，我觉得一切都应该到此为止……”

“所以你打算就这麽拖着我什麽都不跟我说？那麽我要到什麽时候才能知道你是已经放弃了？你不该这样，陈序。”

陈序知道自己理亏，这几天尤其是昨天晚上傅明恕的表现都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避，这个人在等待自己的答案，但每每想到那些无法预料的後果，他却都忍住了，想要再等等。他去找钟千惠也是不得已之举，在一个人什麽人都无法依靠的时候，他的这些事只能去找看上去似乎不太靠谱的钟千惠。

“其实说来说去你在害怕的都是我的事。”见陈序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傅明恕生怕他会转身逃掉，“你在权衡的都是关于我的利弊，但你有没有想过我跟你在一起的话，我的风险也好，我的利益也好，都是我该去承担的部分，作为另一方，你管得太多了，陈序，连我爸妈都没有这麽管过我。”

陈序哑然。他得承认过去傅明恕身上的强大都是一个高中生在允许范围内的，可现在当他重新审视时，他竟有点隐隐的信任，那种感觉很陌生又很刺激，他第一次在一个同龄人身上找到了那种依靠感。

傅明恕的手掌托起他的脸颊，陈序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了自主行动。午自习是最安静又最昏沉的时候，离车棚不远的保安室的空调外机在轰轰低鸣，树丛叶尖上传来几声稀疏的蝉鸣，少年们穿着夏季单薄的校服站在自行车棚不太显眼的地方，因为一场心意的表白互相注视着对方。流转在彼此眼眸间的情愫没有那麽炙热，却百转千回无法挪开。到底这六月天是来了，陈序站在这儿没一会儿功夫就觉有些薄汗流出，但又不知道该怎麽自然地躲掉那只仍然依附在他脸上的手掌。

手掌内侧的温度不断传来，傅明恕似乎也在犹豫，接着在陈序终于坚守不住微微垂下脑袋的时候，他粗糙的拇指移至了对方的嘴角，那人垂眸看向了地面，继而顺从地将那根手指含在嘴里，洁白的门牙轻轻咬着，带着微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