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黎瞥眼看着盟书,看来楚君为了博取梁琛的信任,是下了血本了。无论是割让荆湖,还是称臣,这些都是往日里南楚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恐怕楚君是觉得,过了今夜,大营马上就要被淹了,所有的人,包括大梁的天子梁琛,一个也逃不掉,到那时候什麽盟约,全部灰飞烟灭,所以现在签了也等于没签,根本不吃亏。
“甚好。”梁琛微笑:“这份盟约,深得寡人之心。”
“是是是!”楚君赔笑:“往日里是寡人……哦不不,是臣眼界太短,如今臣见识到了陛下的威严,大梁的强盛,深知只有归顺大梁,才是我南楚最好的归宿啊!”
梁琛道:“既然如此,楚君用印罢。”
楚君一点子也不犹豫,立刻拿出大印,“咚!!”的一声盖在盟书上,甚至还狰狞的一笑。
双方盖印完毕,楚君笑眯眯的道:“陛下,良辰吉时已到,今日是陛下大婚的大喜日子,臣敬陛下一杯!”
廖恬亲自给双方满上酒水,将酒杯送到梁琛手边:“陛下——请用酒。”
楚君为了表达恭敬,一饮而尽,又低声对廖恬咬耳朵:“快去,多敬梁琛一些酒水,今晚务必要把他灌醉,只有他醉的不省人事,咱们才能……”
今日是约定掘开荆湖水道的日子,楚君打算利用婚宴,把梁琛灌醉,然後偷偷离开营地,跑到隔壁的高地,亲眼看着大水淹没营地,将梁琛和他一干将士全部吞没!
楚君的眼睛里并发出贪婪的光芒,沙哑的道:“小宝贝儿,今日成败,全靠你了!”
“君上放心罢。”廖恬十足自信:“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那个梁琛,迷恋恬儿迷恋得紧呐!”
梁琛将酒水饮下,廖恬立刻又添了一杯酒水,一个旋身坐在梁琛的腿上:“陛下好酒量呀,再饮嘛——再饮嘛!”
梁琛轻声一笑:“怎麽,恬儿想把寡人灌醉?若错过了洞房花烛之夜,恬儿便不後悔麽?”
“啊呀讨厌了陛下!”廖恬轻轻捶打着梁琛的胸口,撒娇道:“恬儿身子重,不方便伏侍陛下,不然今日便放开了幸酒,无醉不归。”
“好啊。”梁琛挑眉:“无醉,不归。”
廖恬转瞬已然给梁琛添了第三杯酒水:“陛下,继续幸酒呀!”
梁琛一连饮了好几杯,眼看着夜色浓郁,便按照计划,装作醉酒的模样,高大的身形东倒西歪。
“陛下——”廖恬伸手去扶梁琛。
哪知梁琛实在醉得太厉害了,根本分不清楚廖恬,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廖恬,反而手臂一展,直接将夏黎搂在怀里,口中笑着:“心肝儿,让寡人亲一亲。”
梁琛也不客气,真的亲下来,吻在夏黎的额心。
夏黎:“……”
旁人不知情,夏黎却是知情的,梁琛根本没有醉,装醉只不过是为了遮掩楚君的耳目罢了,所以他是故意借疯撒邪,搂住夏黎揩油的。
“陛下!”廖恬焦急的道:“陛下,恬儿在这里呢!”
梁琛再一次不客气的推开廖恬:“走开!寡人又没有饮醉,谁是心肝儿还分不清楚麽?”
“啊呀!”廖恬差点摔倒在地上:“陛下!我才是恬儿啊!”
廖恬焦急不已,但是梁琛抱着夏黎便不撒手,紧紧搂着夏黎的腰肢,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夏黎的身上,下巴搭在夏黎的肩膀上,别有深意的笑道:“心肝儿,与寡人入洞房。”
夏黎:“……”
楚君以为梁琛醉了,打圆场道:“陛下醉了,不如这样,先送入营帐,好生歇息。”
只有梁琛休息了,楚君才能趁夜逃跑。
衆人搀扶着梁琛,将他送回营帐,梁琛脚步不稳,猛地向软榻跌倒过去,甚至还带了夏黎一把。
夏黎的身量度比起梁琛来说,根本不够看,下盘一轻,直接被梁琛抱着倒在软榻上,衆目睽睽之下,又被梁琛亲了一口。
夏黎眼皮狂跳,压低了声音道:“陛下这酒疯再撒就假了。”
梁琛不着痕迹的挑起唇角,用仅有夏黎能听到的嗓音道:“是麽?寡人却觉得恰到好处。”
楚君道:“看来陛下当真醉了,臣便不叨扰陛下了。”
楚君迫不及待的退出营帐,赶紧回去准备,将东西简单的收拾好,随时准备离开。
夜色静悄悄的,梁琛的御营大帐终于安静下来,梁琛似乎已经坠入了深沉的梦乡。
廖恬一身喜服,偷偷的从御营大帐中钻出来,提着衣角一路猛跑,前去与楚君汇合。
今日是大梁天子大喜的日子,行辕的守卫都饮了陛下的喜酒,只留下几个人巡逻,十足方便楚君偷偷离开。
廖恬追上楚君,欣喜的道:“君上,梁琛已经睡死过去,他醉成那个模样,不到明日中午是决计醒不了的,咱们快走罢!”
楚君身边带着大鸿胪丶廖恬,还有几个亲信心腹,为了遮掩梁琛的耳目,剩馀的士兵便被楚君舍弃,就在这里作为弃子,
楚君冷笑一声,“嘭!”将一样东西仍在地上:“什麽大梁,还不是要喂荆湖的鱼虾,狗屁的盟约,留之无用!”
原来楚君扔在地上的,正是今日才刚刚签订的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