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已经不成人样了,凭什麽连个念头都不许有?
沈逸张开嘴,费尽全力才从喉咙间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求饶似的:“我……我不敢的……”
洛奕俞另一只手缓缓伸向陈莫笙刚刚给他打的那枚耳钉,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只是耳垂而已。
可沈逸身体却有了下意识反应。
“颜色不错,确实很衬你。不过,不应该打在这儿。”
他视线极其暧昧扫过沈逸胸前,终于松开了手,任沈逸双膝发软跪在地上拼命咳嗽,大口喘着新鲜空气。
这才缓缓道:“太有本事了,沈逸。原来你更喜欢完全不问你意见直接动手的?就非要贱到这个地步?”
果然是生气了。
沈逸擡手,轻轻碰了碰洛奕俞刚刚掐着的地方,感到一阵闷痛。
估计过会儿又是青紫一片。
他踉踉跄跄爬起,顾不得自己,讨好似的抓住洛奕俞手腕:“只是刚认识一天而已,小孩子心性,爱撩拨人,没什麽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又道:“别在这儿杀人……我不是护着他,是杀谁都不好。实验体伤人会引起大乱子的,你也可能会受伤,小俞,听话。”
语气卑微至极,专挑洛奕俞喜欢的说。
出乎意料的是,洛奕俞倒是坦诚:“我跟人做过交易,不会在这动手……不过,哥,你又是怎麽区分人和实验体的?”
他将自己的衣领向下扯了扯,白到病态的脖颈间没有一丝多馀的痕迹:
“你看,你看看我。我现在也没有编号了……什麽都没有。在你心里,我可以算得上是人了吗?”
沈逸说不出话来。
实验体外观与人类一般无二,编号确实是唯一区分的方法……
可没了编号的洛奕俞,就配称作“人”了吗?
自然,是不算的。
只是用特殊手段抹平了印记而已,说到底,也还是个赝品。
他不敢将这话说出口,却也没法承认这个曾经被自己残杀的孩子算人,便只是沉默着,低头一言不发。
洛奕俞“啧”了一声,松开扯着衣领的手,平静道:“回酒店再算账。”
这几个字,对沈逸而言,和宣判死刑没什麽区别。
他内心慌乱,嘈杂之中,又突然回味过来些别的东西:
“等等!你刚刚说了什麽?为什麽不会在这儿杀人,是和谁做了交易?”
洛奕俞很平静:“嘘,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逸急了,他心底有隐隐预感,却又觉得不可置信:“你他妈把话说清楚!你一个实验体是怎麽能联系到高层的?又跟谁做了什麽龌龊交易?难道,这就是上面放任你屠城的理由?”
下一秒,一个巴掌照着他的嘴直接抽了过来。
角度极其刁钻,两边脸没什麽事,唇瓣内侧却是被这一下抽得直接磕在牙齿上,愣是划破了血。
“非要我动手?我说了,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沈逸知晓,这个力度,对洛奕俞而言甚至算不上什麽惩戒。
只是警告而已。
尽管只是这样,他也依旧承受不了。
沈逸不敢用手去挡,那一点点委屈和醉意交杂在一起,自嘲似的:
“保留我的神智,让我能够思考,又偏偏什麽都不告诉我,有意思吗?”
洛奕俞活动了下手腕,笑了: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哥,你觉得,对我而言,你是什麽?”
不等沈逸回答,他便自顾自道:“刻骨铭心的爱人,血海仇深的死敌,亲密无间的家人?你觉得,你占了哪样?”
沈逸抿唇,不知该怎麽回答。
“说到底,沈逸。你只是打不过我而已。胜者为王败者寇,所以你才不得不对我卑躬屈膝。现在,对我而言,你不过就是我养的一条狗,用来讨我欢心的玩物而已。”
“保留你的神智,是因为我没心情天天操一个木头人,侮辱起来也没意思。至于什麽都不告诉你……我们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我凭什麽要告诉你?就算你什麽都知道了又能怎麽样,你又能改变些什麽?一个挨了巴掌还要说谢谢的烂人……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在妄想能救谁,能改变什麽规则?”
沈逸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可嗓音还是带了些崩溃的意味:“我,我为什麽会变成这样,是他妈拜谁所赐?你对我……你那麽对我,还指望我能和普通人一样?”
“噗。”洛奕俞毫不留情戳破,“哥,你这句话,其实就是等于是已经承认了自己懦弱。承认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还反过来埋怨老天为什麽不公,为什麽让我比你强。”
“说到底,沈逸。这都是你自找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