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孩也帮他爹说话:“公子放心,我爹的医术在这鹤洲是顶响亮的。”
谭樾见这父子二人这般言语,不好再推辞,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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卉都。
邬王捏着从鹤洲线局传来的消息,眉头紧锁。
纸上写:“殿下已入洲,许久,未到。”
谭樾离开几近三月,朝中各臣都已经发觉五殿下不在卉都。
但谭樾一直闲散,再有邬王在前护着,倒也没人过问太多。
只是现在两国虽然停战,但边疆还是剑拔弩张,线局也传来消息说靖国把在靖的邬国子民盯的紧。
“樾儿啊……”邬王心里担忧。
谭椟立了大功,在朝中明显气势更高点,谭楷看在眼里,心里满是不服。
他可在未加冠之前就在朝中替父王解忧,加冠後,更是能独当一面。
谭椟不也才打了一仗,凭着运气好,怎麽就有了大功,更何况四弟在战场上丢了性命,保不齐……
谭楷眯了眯眼睛,划过一丝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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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樾住在医馆的这段时间,急躁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每日听着邓氏父子吵吵闹闹,再有夫人那一手好厨艺和好脾气,谭樾少有的感觉到家的感觉。
是他深埋在心里,一直渴望的东西。
“樾君。”
谭樾从栏杆前转过身,看见了夫人。
女子把手中药碗轻轻放下,开口询问:“现在眼睛如何了?”
谭樾眨眨眼,笑了笑:“已经清明许多,只略带些重影。”
“那便好。药,赶快喝了罢。”
谭樾点点头,拿起碗,略蹙了蹙眉,吞咽下苦涩的药。
放好碗,收整好案上的书,准备下楼一并交与药房,顺带拿些新的。
可一迈步,脚下一阵虚浮,眼前发晕的紧,赶快倒在床铺上,闭眼缓解着。
他做梦了,他也知道自己在做梦。
一个小孩,他一眼认出那是幼时的自己,端坐在奕盘前,犹豫再三落下一子。
对面的老先生,是他的老师,捏起一子,轻落。
他又放下一子,蹦了起来,朝老师弯腰:“老师,学生赢了。”
那老先生挼着胡须,呵呵呵地笑着:“殿下果真聪慧,老夫不敌啊。”
谭樾又坐下,问老师:“那大皇兄的奕技如何,能敌老师?”
老师又笑,起身离开前说:“殿下若想知道,不妨去找大殿下切磋一番。”
谭樾真去找了,结果被谭椟无情碾压,他努力忍着眼泪,边往外跑边喊:“吾再也不找皇兄了!”
虚幻一刻,谭樾又看到自己在宫外的一座府邸,对面坐着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孩。
两人已经很熟,但小孩子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谭樾递给对面一个贝母,那是母妃在他五岁时送寿礼,现在,他要把它送给自己的好朋友,当做离别的礼物。
对面的小孩接过,紧紧抓在手里,吸着鼻子:“我,我……”
谭樾开口:“你知道吾是什麽都不缺的,你既然要回去了,那就送吾一个拥抱。”
……
谭樾费力的睁眼,被从窗子里照进来的阳光亮的刺眼,轻触眼尾,手指沾了一点湿濡。
他坐起来,觉得这个梦好长好长,心里空落落的。
擡头,一时被眼前的清晰愣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