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火药味,刑水水眨眨眼。难怪一回来就见赫连生冷着个脸。他与李观玉师姑居然有私人恩怨。
刑水水拦在俩人中间:“不要吵架不要吵架。消消气消消气。”
李观玉走出房。哐当房门承受不了赫连生的怒火,窗户都被殃及得颤动。刑水水捂着耳朵,躲到赫连生身侧。
赫连生垂眼,又开始折腾她了:“给我上去睡觉。”
她声音很弱:“我还没吃饭……”
于是,刑水水又获得一颗辟谷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丢到一边,很嫌弃:“辟谷丹不好吃……我们?去外?面吃吧。”
少年语气刻薄:“你不是才回来?”
“才回来又不是不能出去了!”
刑水水推开窗,入目一片繁华:“你看,青州的晚上特别热闹!我都没玩够。况且……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出去散散心。”
少女说着仰起脸,又看向?他。
赫连生愣了会,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失心疯,居然真的随她出去了。
他们?从客栈下?来,转过一条街,便是热闹街市。街市临河,有一座木头桥。
桥被摆摊的小?贩占满,头顶是花灯。
刑水水站在一侧,大致可以看见这么一番景象:星河倒转,人满为?患,卖货的货郎手摇着拨浪鼓从桥的一端走向?另一端;高门出来的下?人左右张望片刻才开始倒夜壶;双轮车拉着一大筐调味料疾驰而过,竹编盖随路面颠簸,里面八角花椒洒下?来惊起一阵阵抽噎,老太太绞着帕子捂住口鼻,直接唾骂上祖宗十八代。不懂的人在一旁幸灾乐祸,老太太就柳眉倒竖,斜着眼看过来怒骂:“呔!缺心眼的畜牲。”哦豁,被殃及池鱼。
刑水水拉拉赫连生的衣袖,笑道?:“是不是觉得心情好多了?”
赫连生才明白她的另一个用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僵硬地问:“你到底吃什么?”
刑水水撇撇嘴,指着卖小?笼包的,赫连生看过去,她手指一转,指向?旁边的刀削面:“你要不要?我请你呀。”
赫连生:“不要。”
可刑水水已经跑过去,对卖面大郎说:“要两碗刀削面,我的不要香菜。”
很快,热腾腾的刀削面上桌,赫连生直接丢给人一锭金子。大郎吓了一跳,连忙说:“客官,要不了这么多。”
赫连生冷冷道?:“给你就拿上。”
见大郎为?难。刑水水拿了十块铜板给他,金子放在桌上,她推给赫连生:“你们?家好有钱,吃面都用金子。”
平时看李观行?抠门的要死,要他出钱和要命,他姐姐也是,出门压根不带几文钱还?给骗了,看来灵山各家的差异还?是挺大。
赫连生扫了她一眼,讥讽:“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没听过灵山赫连家就去打听一下?。”
手上把玩金子,很快收入袖中。
刑水水手撑着下?巴,没有动筷:“我听过的,听那些修士说你们?家很厉害。真好。”
她歪着头:“可我运气就不太好了,小?时候我家里一直挺穷。我娘也不准我乱吃东西?,只有我阿姊还?在的时候很宠我,托人给我买糖吃,只有过节才有。你这种顺风顺水的世家子弟根本?不会懂的。”
赫连生目光从面汤中移开,盯着她眼睛,一字一顿:“刑水水,谁跟你说我就顺风顺水了?”
刑水水一愣,原来不是这样吗?
少年抱着手,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尤其?孤寂:“我出生时,族里的老人就给我看过命格,说我的命格很奇怪,虽有绝世的天赋,但?轮回道?的阴影还?未散去,会克亲人。t?有个人就劝我娘把我掐死,那就是李观玉的师姑,我娘亲的故交关暮兰。”
难怪,听李观玉说他俩不和。
赫连生继续:“后面我爹娘身死,她就把这一切算到我头上,想我也死了给我爹娘陪葬,呵,可惜总是在做白日梦。包括梵心涯那次,也是她劝我师父把我关上去。”
刑水水听到这,吃面的心思都没有了:“好荒谬,仅凭一句话就觉得你爹娘是你害死的!”
赫连生有些意外?地抬眸,这么多年,大家都对这件事避之如讳,包括师父。毕竟在灵山,巫祝的地位很高。从不会有人怀疑。
只有她说:好荒谬。
“人老病死,本?就是很自然的事,就没有克不克一说。她只是走不出你父母的死,必须要找个人安罪名。你多无辜,换我我也讨厌她。”
她端坐木凳,用筷子搅面,裙摆很自然垂下?,抬头看向?他。身后卖糖葫芦的老头经过。是风很平静的一个夜晚。
他心蓦然好像被撞了一下?。
所有的杂音瞬间散去,冥冥黑夜中,只能听见她用筷子细细搅面。葱白的手指不小?心沾上汤水,微微泛红。
她叫刑水水。
与刑天同姓,命中缺水。怕水。
水水。
少年手撑着凳子,垂下?眼:“关暮兰在灵山很有威望,你这话要是被听了去,她底下?的门徒明天就把你嗓子都毒哑了。”
刑水水无辜道?:“不行?,我替你说话,你得保护我。”
她脸颊微微泛红,面都不知?道?凉了多久,成一坨了,赫连生随便吃了几口,听见自己说:“行?。”
刑水水压了压自己上扬的唇角。可算找到了和这死赫连生和平相处之道?:攻击他讨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