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应知寒问。
“单子给我吧,我去缴费。”
“算了,你坐着吧,待会又晕了还得叫人来擡你。”
“……”
说完这话,应知寒拿着单子,头也不回地去了缴费窗口。
瞿期无法反驳,慢吞吞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把那条毯子搭在腿上,擡起头来看向窗口那边。
应知寒高瘦的身影站在窗口前,微垂着头跟里面的人说话。医院的灯光总是很白,白得都有点晃眼睛,这样的光线照在他脖颈的皮肤上,像是泛着丝丝冷意。
“嘶……”胃里的疼痛让瞿期一下弓起了上半身,他双手抱臂般抵着肚子,额头几乎快要垂到膝盖上。
没过几秒,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应知寒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又开始疼了麽?”
瞿期保持着这个姿势点了点头。
“医生说要去做个检查,”上方的声音顿了顿,又接着说,“你能走麽?”
“不能走你又要背我麽?”瞿期闷着声问。
“那你上来。”应知寒说。
这个干脆的回答让瞿期擡起了头,他拧着眉心怔了一会儿,视线再次落到了应知寒的手肘上。
“算了,开个玩笑。”他撑着椅子站起来说,“我好歹也一百多斤呢。”
急诊检查的速度比较快,等了没多久,医生就按照检查结果开了点药,意料之中,需要挂水输液,并且医生的建议是住院观察两天。
“但是住院部床位比较挤,所以今晚你们可能得在急诊这边先凑合凑合,一早应该能办住院手续。”医生火速开好了药,让他们去输液室准备挂水。
因为提前打了留置针,瞿期不用第二次被扎。
给他输液的是刚刚急救车上的护士,她一边弄一边提醒道:“里面有个药是消炎的,再加上天气冷了,输进去可能有点疼,但是是正常的,我待会儿把滴速给你稍微调慢点。然後药的话总共是大瓶的有一瓶,小瓶两瓶,输完叫我就行,我来给你拔针。”
“好,谢谢。”瞿期刚要伸出手,就看应知寒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了输液杆。
杆子底部有一圈滚轮,滑动着行走时,顶部挂着的液体当啷轻晃着。
在急诊大厅看了一圈,瞿期最终还是回到了那排按摩椅上,也只有这里坐着会稍微舒服一点。
他挑了个偏角落的位置坐下,看到应知寒把输液架的滚轮锁上,又理了一下输液管,然後拿着毯子偏头问:“你的手要盖一下麽?”
瞿期怕後面回血什麽的,想了片刻摇摇头说:“我搭一下腿就行……哎还是算了,你拿着盖吧。”
然而刚说完他又意识到,这话不就默认应知寒得在旁边守着他麽?于是又赶忙改口道:“要不还是我盖吧,这儿差不多弄完了,我给你打个车,你回去睡觉。”
应知寒把毯子给他搭在腿上,自己坐到了旁边的椅子里。他捏了一下眉心,嗓音听起来有些困倦:“你先输着吧,待会我自己打,等你两个小瓶的输完再说。”
瞿期其实不太喜欢欠人情,更何况这一欠就欠了个大的。
他想方设法地弥补道:“那你把毯子拿过去盖吧,待会儿万一冷了怎麽办。”
应知寒扫了一眼时间,又把手机屏幕锁了,他转过来问:“你胃不疼了?”
“疼啊,怎麽了?”
“那你话还这麽多。”
瞿期:“……”
得,不领情。
他幽怨地往椅子里缩了缩,把另一只手放进毯子里,脑袋一偏打算睡觉。
由于整个人都不太舒服,瞿期其实并没太睡着,他像梦魇似的,能看到做梦的画面,但又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动静。
两个小瓶的输得很快,睡了没多久,他就听到到有人来换了两次药。装药水的塑料瓶在输液杆上磕磕碰碰,他意识有短暂的清醒,几秒後又变得沉重起来。
如护士所说,有一瓶消炎药输着很疼,但瞿期没想到会这麽疼。
换了药不过几分钟,他几乎从手背疼到了肩膀,那根输液的血管像是僵硬的,又像是有人用刀在划,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疼醒。
人一睡着就容易觉得周身发凉,他闭着眼打了个寒颤,极不舒服地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叹了一口气。
“还是很不舒服?”身旁的声音问。
瞿期睁开眼,这才发现应知寒还没走。
“你怎麽还在这?”他又闭了一下眼,“这瓶药输完估计都奔着天亮去了,你要不先回去?”
应知寒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重复问了一句:“手疼还是胃疼?”
瞿期看着自己放在两个椅子间的手,有那麽一会儿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