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之声忽然响起,齐水背後传来一阵凉意,伴着冷光铁剑落在他的脖颈处。
秋烁目光阴沉,隐隐偷着杀意,咬牙切齿问道:“你对她做了什麽?”
齐水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顺着衣领滑入胸膛,只怕再不解释,自己真有可能死在这儿。齐水忍痛坐直身子,露出手中的□□,笑容可掬道:“秋烁姑娘,不麻烦的话,我想请你帮个忙。”
晨光破晓,秋烁呆呆地坐了一夜,脑海中反复想着齐水带素水离开前说的话。
“你说春槐怕人从不肯让医者近身,可她昨日却肯让长安把脉。你说马门主没有送礼的习惯,可无尽窑的回礼就在见鸣山放着。秋烁姑娘,我们信你,可你知道自己该信谁吗?”
秋烁不知道,这个世界似乎变成了自己完全陌生的模样,她至亲至近之人皆在朝夕之间卸去假面,成了幻影虚无,黄粱一梦。
迷蒙之际,一阵轻柔敦厚的敲门声将秋烁的思绪拉回现实。
“秋烁姑娘,我是清夷宫的素水,请问方便开门吗?”
秋烁脑中似有雷电轰鸣,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隔山跨水般遥远,每一步都像踏进泥沼,踏进荒芜。
门开的刹那,秋烁看清了眼前那张不过半面之旧的脸。眉眼端庄,笑容谦和,这是清夷宫掌事宫司素水的模样。可这假面之下,真的是她的春槐吗?
“何事?”
春槐眉眼恭顺,笑意浅浅道:“清夷宫为保衆宾客安全,特命我等前来查房。”
“我们这里没事,多谢好意。”
“我等奉宫主之命,需得亲自看过才好复命。还请秋烁姑娘行个方便。”
春槐虽脸上挂着笑,但眼底难掩挑衅之色,脚下更是不着痕迹地往前逼近一步,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秋烁见状,微微侧身,春槐以为她要让出路来,正准备大步往里进,却被秋烁转身挡在背後。
“前面的路,我带你走。”
春槐心头微动,想起秋烁之前也说过同样的话。她暗自唏嘘,除了马英,便是秋烁最疼她,可惜见鸣山的人都难逃一死,她的恻隐之心既然救不了她们,也就无需泛滥。
秋烁停在春槐房外,出言警告:“春槐最怕生人,你进去之後不许出声也不许靠近,要是吓到她,休怪我不讲情面。”
“那是自然。”
春槐满声应下,她此来就是为了确认素水的情况。昨夜走得匆忙,只匆匆让她睡去,心中难免不踏实。
房间内重纱飞扬,帷幔之内隐约可见人影横陈。春槐行至床前,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只要素水不被发现,那麽她就是安全的。
临走前,春槐特意叮嘱道:“春槐姑娘情况特殊,若有问题,直接来找我就好。”
“春槐虽然痴傻,但也乖顺。我自会看顾好见鸣山的人,不劳你多费心。”
秋烁的态度强势无礼,这反倒更叫春槐放心。
直到确认春槐走远,秋烁才折回房间,拍醒床上装睡的小姑娘:“澜水姑娘,她走了。”
澜水试探着睁开双眼,又拍拍脸上的□□,冲秋烁灿然笑道:“秋烁姐姐,谢谢你帮我们!”
“各取所需,不必言谢。”秋烁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也想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是什麽。只是辛苦你要多日困在这房间里。”
澜水摇摇头,道:“不辛苦的,清夷宫是我家,有吃有喝在哪儿呆着都一样。不过我晚上要是害怕了,秋烁姐姐你能来陪我吗?”
秋烁沉默半晌:“好……”
“谢谢秋烁姐姐!”
澜水十分不见外地拉秋烁坐在床边,却被她腰间匕首戳到,忍不住吃痛。秋烁顺势将匕首挪到另一边,只是握住刀柄的瞬间,她感受着手心传来的粗糙,忽然想到了什麽。
“澜水,你知道这个时候,齐水公子会在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