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早上六点,唐雯已经收拾妥当,带着周一诺做社区公益。
活儿嘛,怎麽都要干。
假期无事丶又没有作业的大学生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周一诺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地看着电梯里憔悴的脸,反倒是身边倚在轿厢的唐雯妆容得体,挑眉看她:“怎麽了?後悔没化妆?”
周一诺:“又不见人,化什麽妆?”
出了电梯,走过转角,见到夏天在凉亭里下棋的大爷们,打了招呼,再擡眼——
看到了昨晚领着一兜子的烤红薯的,
段煜。
唐雯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现在後悔没化妆了吧?”
周一诺:“……”
不化妆怎麽了?
就算是见男朋友也不用时刻保持精致,更何况还只是认识的学弟——
而已。
周一诺心态一向稳重,她深呼吸一口气,笑着跟面红如煮熟虾子的段煜打招呼。
她坦荡地让段煜无地自容。
原本,周一诺压根没留意到段煜的状态,反而是段煜妈妈一声关心,把衆人视线都拉到了他脸上。
小学弟果然还是脸皮薄了点,昨天在电梯里说话是这样,今天说话也是如此。
好像跟她说两句话,就犯了罪无可恕的天条。
小学弟总是这副受了天大罪孽的垂眸委屈样,周一诺看得心痒,却还是跟在妈妈身边,偶尔瞥一眼稍稍落後他们半步的段煜。
冬日雪深,走起路来总是深一脚浅一脚,待会儿把雪铲干净,就方便许多。
周一诺哈出一口白雾,恍惚间想起前两天读过的诗集。
“Thesnowmakeseverythinggoessilent”,还有卓文君声泪俱下写“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大学选专业,周家父母没干涉孩子的选择,只是常常感叹,说一诺这文学专业还真是自己的爱好。
可现下,学得多了,脑袋里总是不可抑制地联想到本专业上。
这何尝不是一种学以致用。
就是矫情了点。
周一诺默默叹了气。
在进居委会的最後一步时,唐雯拽着周一诺的手,小声说:“看不出,挺可爱的。”
——这说的是段煜。
周一诺恨不能捂上妈妈的嘴。
她拿出手机,看到卢依然发来的微信:[可爱?这种形容词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视线上移,绿色的那条聊天框里,周一诺写:[有点可爱。]
物业保洁的叔叔阿姨们起的更早,小区里很多路都被他们拿着铁锹清理干净,但人力有限,居委会门口还需要她们清理。
唐雯给俩孩子各找了把铁锹,下巴朝地上的雪一扬:“去吧,就把那边的雪弄干净。”
周一诺刚要接过来,就被身边的人中途拦截:“阿姨,我来吧,外面太冷了。”
唐雯微微挑了下眉,看向女儿。
周一诺笑笑:“没关系,没这麽娇气。”
段煜有些懊悔地咬了咬後糟牙。
想跟她多接触,就要让她在寒冷的室外待这麽久;如果他一个人把活都揽了,和她的相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
大概是看出段煜的纠结,周一诺主动开口解围。
她把帽子围巾手套都戴好,拿着铁锹率先走了。
段煜自然跟上。
唐雯看着两人先後离去的背影,微微笑了。
哎。
青春。
她转身,看见已经坐下正抱着热水袋的郭舒年,笑着看她:“你们家段煜,挺会照顾人的呀。”
郭舒年还没从这情景中反应过来:“也就这点强。”
唐雯随後问道:“你家儿子跟我女儿一个学校呢,真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