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五条怜是一个没有定义的存在
“前代的六眼在襁褓中遇袭,未满周岁便被诅咒师杀死,五条家的人恐惧到相同的惨剧再度发生,甚至连前代六眼的存在都不敢放入家族的记录中。为了不再重蹈覆辙,在阿悟——崭新的六眼出生的那天,本该和母亲一起死去的我诞生了。”
那个新生的孩子叫做被取名为怜(satoru)。
她存在的意义并不复杂,就是为了分散六眼在长大成人之前可能遭遇的一切危机。实现计划的方式也并不复杂,这孩子长得和六眼很像,只要削短她的头发丶再套上和六眼一样的服饰,他们看起来将会像是完全一致。
再然後,在任何有需要的时候,只要带着这个孩子出去,就足够勾走一些脑子不灵光的诅咒师。他们会像饥饿的鱼那样钻进渔网,然後拼命挣扎。
鱼死网破的时候总是有的。五条怜曾无数次遭遇濒死的境地,环绕在身旁的人都死了,自己倒是侥幸活了下来。更多的时候是见证了他人的死亡,但那些失去不足挂齿。
……
在那个家里,大家总说着satoru的事情。
——知道吗,satoru少爷继承了无下限术式!
——satoru少爷又学会了新的本领!
——啊啊,satoru少爷太聪慧了!
他们诉说着她的名字,却不在她的眼前说起这些事情。而且,她也没有做出这些事情呀?
她拥有咒力,但没能继承术式。也许这就是为什麽,五条家没有让任何术师前来教导她任何有关咒力实操的事情。她都不知道要如何成为咒术师。
再说了,她也不是“少爷”呀。
真奇怪。什麽都很奇怪。
一切的困惑,在见到那位“satoru”之後,就彻底消失了。
真正的六眼,真正的satoru。与她空洞的深蓝眼眸不同,当他的眼眸注视着自己时,五条怜甚至想要捂住大脑。
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他看穿一切她脑海中的想法吧。
那时,他的脸上并没有什麽嫌弃的表情——确切的说,其实是什麽表情都没有,就像一幅能面面具。他只动了动唇,说,确实,长得和他很像。
必须承认,这不算是很愉快的初次见面。後来究竟是怎麽成为关系还不错的兄妹的?也有点想不起来了。
回过神来,她已经变成了跟在五条悟身後的小小跟屁虫。
虽然这个家的所有人都不喜欢她,虽然大家都当她是棺材子而厌恶她,虽然她渐渐地长得不再像是阿悟,但只要和阿悟走在一起,一定什麽都不用害怕吧。
“从此以後。”
颤颤巍巍地站在家主的面前,五条怜知道计划失败了。她彻底不像五条悟了,从空洞的双眼中就能看出贫乏无能的本质。谁也不会再轻易上鈎。
而且,五条怜已经成长为了很了不起的六眼。
她没用了。
所以家主说:“从此以後,你就做回五条怜吧。”
从此开始,她才真正地成为了“五条怜”。
从那之後,她的老鼠被踩死,她捡到了戒指,但家主看她就像是在看被踩死的老鼠。然後……
“然後我受不了那个家,就逃走了。”
五条怜终于追上了他的脚步。那些一点都不想说出口的事情,也总算是说到了尽头。
“虽然诱因是戒指,但……就算是没有那枚戒指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也会离开吧。我在那里呆不下去。”
总有一天会是哪天,她也不确定。如此想来,或许捡到了那枚戒指丶被家主视作虫豸,也不算什麽坏事了——现在可比留在五条家好多了。
“哦。这样啊。”
甚尔漫不经心地说。
他好像听得不太认真。早知道这样,她也别说得那麽详细了。
五条怜心口闷闷的,好一阵难受,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难受什麽。她只能用力地喘息几口气,努力让瘪瘪的胸腔重新鼓起来。
“所以。”
甚尔再度出声,吓得她瞬间打起精神了:“您说您说。”
他眯起眼,斜睨着打量她:“干嘛突然怎麽谄媚?”
“呃——”
谄媚吗?她怎麽一点都没感觉到。
五条怜摸摸脸颊,好不自在:“因为我,尊敬您?”
“嚯哟!”他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尊敬我这种人?”
“您不值得尊敬吗?”
甚尔想说“当然了”,可一低下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很空洞的眼睛——她的眸子总像是蓝洞,区别是蓝洞里一定藏着无尽丰富的秘密,而她的眼里只漂浮着空空荡荡。
很空洞,但在看着她时,却分外认真。
于是,他的回答好像也跌进了这片深蓝之中,无法说出口了。甚尔耸耸肩膀,不再继续这个无趣的话题了。
“所以。”他把扯远的话题重新拽回来,“你们家前代的六眼早早地就被诅咒师杀死了?我还从来没听过这种事。”
果然,他在乎的重点也是“六眼”。五条怜不觉得意外,至少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意外,可心脏还是不甘地突突突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