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注定只能是在暗处注视的那个人。
月色之下,宽袖随着动作滑落。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抓起斗篷边缘,重新掖好,而後长腿後撤两步。
相月白看着长身如玉的男子立在两步之外,拱手躬身行了拜别礼。
然後袍角翻飞,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月光笼罩之地。
——岑道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径直走了过去。
完美执行着他昨晚说过的话。
石阶上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孟谨行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相月白也没看过来。
她甚至没有什麽惊讶难过的神情,只是垂眸地拢了拢斗篷,等待着人群散去。
走出去一段距离後,孟谨行搭上岑道的肩膀:“怎麽了这是?吵架了?”
岑道莫名地看他一眼:“没有。别胡说。”
“那你们这互相不熟的样子是怎麽回事?啧,少蒙我,你小子在北境的时候治军比你爹还严,别说女子,什麽活物也近不了你的身。你对她的特殊都快刻脑门上了……”
“你也看出来了。”岑道打断了他,“她昨夜也说了这样的话,我对她好,你们都看得出来。”
“她无心之言,可我遽然惊醒——她在我身边,就会被那人看见。”
孟谨行一怔,“为……”
话音未落,他忽地明白了岑道的意思。
“……你是说那姑娘会成为下一个王爷。”
岑道没有否认。
孟谨行沉默下来,半晌,擡手用力拍了两下岑道的肩膀。
两年前,岑道被硬生生从北境拽回来,就是因着都城中的老王爷。
他这兄弟一直心知肚明,一旦自己成婚生子,或有所偏爱,就会有更多人因他而涉及危险。
岑家是四境之中最受忌惮的家族,北境直到现在还有很多百姓只知武安郡王岑义安,不知大楚皇帝。
作为岑家独子,他头顶始终悬着一把寒光闪闪的铡刀。
“小白不该跟我扯上一丁点关系。”岑道浓密眼睫垂下,忍着心口钝痛,面上好一副冷漠模样。
他昨夜已经传信给谢听风,让他加派人手保护相月白。
楚帝同意了孟谨行的提议,他马上就要离都,如果相月白出了一点事,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了。
出宫後上了马车,岑道撩起帘子看向自己的护卫统领:“岑小钧,此次出征你不随我去,带着护卫队留在都城,暗中保护相月白。”
岑小钧大惊:“主子你不要我了?属下们不在谁给您跑腿啊?您的安危怎麽办啊……”
岑道无情地说:“战场上你们帮不上忙。”
护卫队是他回都後着手组建的,只有岑小钧是北境军中的兵,被他救过後便誓死追随了。其他人在战场上,确实帮不上大忙。
岑小钧泪眼涟涟,在岑道的命令下委屈同意了领人留守楚都。
孟谨行忍不住唏嘘。
“千年铁树好不容易开了花,你说说这……”
岑道瞥过去一眼,孟谨行立马改口:“你说说这既然跟相姑娘这麽有缘,我看她也不是一般人,说不定她就能帮你破局了呢?”
岑道默了默,没有说话。
破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