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都前来的接头的人会是谁呢?
周行中本人会来吗?
谢听风一边盘算着抓到人之後怎麽跟楚正则交涉,一边磕着瓜子,目光不动声色地扫着全场。
虽说这次战事紧急,但有岑道亲自坐镇西境,另有使者钱玉儿和谈,战事已经停歇,双方和谈也进入尾声。
一旦达成和解,恢复通商,也就意味着西诏往楚都运输那种成瘾香料会更加方便。
哪怕关卡再严,也总有透风的墙。
……可仗绝不能再打了。
百姓伤不起。
所以这次是一个绝佳的顺藤摸瓜的机会。
就算楚正则不说,谢听风也没有办法装作看不见。
按虞裳所说,最重要的一味香料影竺极其珍贵,也无法大规模培育。
现在西诏失了精通香料的乌青,又急着与皇帝接头,想来是国内没有第二个乌青了。
不是没有机会控制下来。
楼上下来一个小厮,同方脸汉子说了什麽。
而後,二人一起起身上楼。
谢听风嗑完的瓜子皮攥在手里,此时手一松,全丢进火盆,劈里啪啦的火星迸溅。
吴如一袖中暗剑露出闪着寒光的尖。
很快,二楼乔装的西境军下来汇报:“人上了三楼。进了相姑娘隔壁的房间。”
谢听风眉头一跳。
原来楚都接头人方才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有岑道那小子和他的暗卫在,相月白的安全倒是不必担心。但是一旦打起来,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意外。
谢听风沉吟片刻:“通知岑道带相月白转移,注意隐蔽。”
“是!”
*
高热之中的人很难睡安稳,相月白几次惊厥,都被岑道安抚下来,最後将人半抱在怀里,反复用手帕擦拭相月白手心和额头,才终于睡得安稳一些。
折腾了大半夜,岑道铁打的身体也有些扛不住,就这麽坐在床边睡了过去。
後半夜吴如一来敲门的时候,岑道骤然惊醒,手臂僵得险些没擡起来。
低头一看,才发现相月白兴许是嫌他肌肉太硬,睡梦中把大半被子垫在身下,在他身上给自己团了个“窝”出来。
岑道想起身,可轻轻一动相月白眉间就皱了起来。
他立马僵住了,一动不敢动,也舍不得将好不容易才睡熟的小姑娘吵醒。
左看右看,岑道只好清了清嗓子,以内力传音入耳:“进。”
吴如一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就隔着一道门,大帅怎麽还用上传音入耳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吴如一倒吸一口冷气。
他看见了什麽,他还能活过今晚吗!
那可是岑修远!
把国子监每一个学子都抡过一遍的岑祭酒!
从军以後每年都拎着刀去户部手里扣银子出来的岑小将军!
每个行伍世家子弟噩梦般的“别人家的孩子”!
他什麽时候干过给人当床垫还不敢动这麽善良体贴温情脉脉的事!
好在紧急关头脑子里想起的正事拦住了吴如一要跑路的脚,他深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迅速合上门,走到岑道身边弯腰低声道:
“西诏细作进了您隔壁房,应当是在里面接头,谢门主说让您先带着相同砚转移。”
岑道默然颔首,低头思考了一下。相月白才睡着没多久。
他索性直接把身上那个“窝”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