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微眠眉头紧锁,“有水进来了。”
封行渊应了一声,手里摆弄着一个盒子。
盒子里面,显露出来一枝流光四溢的百蝶缠枝钗。
玫瑰石在灯火之下晶莹剔透,浅粉与暖橙色交相辉映,在他眼底映照着。
在鹿微眠走过去时,封行渊拿着发钗在她发间比对了一下。
鹿微眠在他面前坐下,色泽漂亮到眼熟,但她没想起来从哪里见过。
“这是什麽?”
“原想送你的生辰礼物。”封行渊说着,又将发钗放下,“当时没来得及送,你就走了。”
鹿微眠闻言,眼帘微垂,心下有些许愧疚。
“对不起。”
封行渊无声轻笑,“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鹿微眠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他的眼睛,“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封行渊眼底闪烁着兴奋得光,笑容乖戾,“哪怕是死呢?”
鹿微眠重复,“哪怕是死。”
封行渊唇角笑意卡顿了一下,手指缓慢点动着桌案,忽而凑近她些许,“夫人这是怎麽了?”
“你从前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封行渊慢条斯理地学着她的腔调,“你从前教我的是,没有谁应该围着谁转,我们都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家人朋友和生活,我们离开谁都……”
鹿微眠打断了他的话,抱住他的脖子,重复,“我不会离开你,哪怕是死。”
封行渊调侃的话噎在喉咙里。
这话放在从前,他爱听极了,他就想让全世界死光,夫人的眼里心里全是他,再也装不下别人。
生同衾,死同穴。
生生世世,生死不休。
封行渊接住她的身子,“夫人在害怕。”
鹿微眠鼻尖酸涩,“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不知道为什麽还是会这样。”
封行渊轻轻拍着她的後脊,“我知道,夫人已经很努力了。”
“这一切的发生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鹿微眠闭了闭眼睛,将自己深埋进他的肩窝,“明天你去哪都带上我好吗。”
封行渊还是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如果你有机会活呢?”
“我已经有很多机会活了,我不想再活着看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开。”
鹿微眠到如今活了两辈子,如果还是改变不了一切,与他们一起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
“如果死,我要跟你们一起。”
封行渊沉吟片刻,“死会很疼的。”
“我不怕疼。”
他听笑了,“撒谎。”
“这麽想跟我一起死啊。”封行渊慢条斯理道,“我死了你会很难过吗?”
鹿微眠不敢想这个问题真实发生的场景,“很难过。”
鹿微眠催促他,“所以你答不答应。”
封行渊回抱着她,眼底笑意高昂,“求之不得。”
鹿微眠稍稍放下心来,“那我们早些睡觉,我怕我睡得久,明日起不来。”
她铺开床褥,“你们明日有什麽计划吗?我要是碍事,你就把我放在一处,去忙就好。”
封行渊随意说着,“明日去山郊。”
鹿微眠听着,去收拾东西。
其实她不需要带什麽东西,带一瓶毒药就好了。
她仔细想了想,如果沉入水中被淹死还是太窒息了,有点难受。
自刎要用很大的力气割断喉咙,她下不去手。
还是毒药对于她来说最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