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扬州那会,殿下本来要纳萍娘子却突然不纳了,但落红的床单依旧收纳,带回东宫。殿下不提,就继续好生收着。
袁未罗正有一茬没一茬乱想,司薄和常侍一同凑近,按规矩,新进的宫婢都要统一改名字,司薄将谱册递到袁未罗面前:“袁殿头,这是今日排到的宫人名字,殿下有没有额外吩咐?”
袁未罗摆手:“你们就正常排。”
*
大殿。
女官和内侍们一消失,原先个个似木桩的少女们就活络起来,有动动手脚的,有滴溜眼珠四处打量的,盯得最多的还是身後的象牙屏风。
萍萍默数人数,加上她一共十个人。
她自认个头不高,但竟是一群人里最拔尖的,且其他人面相瞧着好小,萍萍忍不住问前面女子:“妹妹,你多大呀?”
那女子皮肤偏黑,有双深陷的大眼:“十二。”
才十二?
萍萍张唇。
“我也十二。”少女们听见交谈,纷纷过来搭话:“我十三。”
问了一圈,除了萍萍全都是十二丶三岁。
她今年已满二十三,比她们都年长十来岁!
平时不觉得自个年纪大,眼下却突地局促起来。
就在这时,袁未罗等人从里屋走出,少女们即刻噤声,天地安静。
萍萍偷偷冲袁未罗笑了下。
酒窝还挺好看,袁未罗旋起嘴角,回以一笑,而後微擡下巴,无声示意:我再待会,再走。
萍萍笑着点头。
她不晓得那几位老宫人具体官职,心底一律称作女官。女官们对着名册喊:“兴元府,宋妙女,十三岁。”
每唤一回,就有一女出列,随女官到里屋,不知道做什麽。
“零陵,金苔,十二岁。”
“苍梧,张凝华,十二岁。”
……
萍萍竖起耳朵等念到自己。
“润州,萍萍,十七岁。”
“什——”她差点出声,咬唇,眼睛直直望向袁未罗——怎麽把她年纪改小了六岁?是官人授意的吗?
袁未罗懵的。
萍萍以为自己也会被领进里屋,女官却同她好商好量:“你原地候着。”
萍萍再次瞥向袁未罗,袁未罗含笑眨眼。
衆女除了她,全都进过一趟里屋後,就开始改名,从左往右,从前往後:“月照丶夕照。”
“萤照丶镜照丶花照丶壁照。”
看来皆是“照”字辈,萍萍左边少女分了一个“金照”,到萍萍时,刚好轮到“银照”。她想金照银照,估计类似金咤木咤,这般取名。但她却旋即思及“从别後,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这不就是她和官人麽?
萍萍眉开眼笑,她很喜欢这个新名字。
寻思间袁未罗已同女官们道别,又朝萍萍点了下脑袋,也算告辞,而後绕过屏风,踪影不见。
萍萍继续留下听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