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要你还。”
江予帆抬手合上了杜清愠的双眼,平静的神色和眼底深藏的疯狂形成了一种极为割裂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慌。
可是荣沛锦却偏挑着这种时候出言奚落:“江大人的这双手想必夺走过不少生命,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离别,不过现在看来,依旧是适应不了朋友死在自己怀里,哪怕是曾经的朋……”
“噗呲——!”
话音未落,一支箭矢生生捅进了荣沛锦的心口,本该在原地哀悼的江予帆不知何时出手,此刻正面色阴沉地握着箭矢的末端,横溅过眉眼的血色骤增了三分凶煞。
“你我本无仇怨,但现在有了。”
“……!!”
荣沛锦瞪大了双眼,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没想到江予帆的速度如此之快,也没想到江予帆会突然出手。
周围的杀手更是被这一幕惊了一身冷汗,他们甚至都没看清江予帆是如何出手的。
“这贼人伤了荣先生,快!杀了他!”
不知道是谁惊慌地喊了一嗓子,霎时间弓弦绷紧的声音此起彼伏。
江予帆面不改色,一掌推开重伤的荣沛锦,随即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黑球,猛地往地上一摔,浓烟顷刻弥漫,遮挡了视线。
这下杀手们怕误伤了荣沛锦纷纷忌惮停手,箭在弦上,却不能发。
不多时,浓烟散去,江予帆和杜清愠的尸体却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一息尚存的荣沛锦躺在地上,吃力地抬手求救。
杀手们见此哪敢耽搁,正要下去救人,却看到岳岐带着近卫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顿时变了脸色。
“快走!皇帝会救荣先生的,要是被皇帝发现荣先生雇佣咱们杀江予帆,不管是荣先生还是咱们,都得玩完!”
“啧,走!”
……
岳岐远远就看见地上倒着一个中箭的人,走近一看顿时慌了神:“沛锦?!”
“陛……陛下……”
荣沛锦听见熟悉的声音,虚扶着胸口的箭,苍白的薄唇一张一合,气若游丝。
“传太医!快传太医!”
岳岐焦急地喊着,小心翼翼地扶起荣沛锦让其靠在自己身上,看着那胸前大片的血色,根本不敢大幅度地移动。
到底是相伴多年,即便争吵不休,即便同枕异梦,总归还是有情分在的。
岳岐紧紧攥着荣沛锦的手,“睁着眼睛,太医马上就到。”
荣沛锦扯了扯嘴角,原来,他若是要死了,岳岐也会着急害怕,也是会难过的。
“江……予帆……”荣沛锦只勉强说出了这个名字,便再也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岳岐闻言沉默了,只觉得他的心也随着荣沛锦渐冷的身体一同冷了下去,一如这入冬的寒天,没有丝毫暖意。
是江予帆干的。
这是江予帆对他的报复吗?一个一个杀光他身边的人,先是同谋臣子,再是枕边之人,最后让他变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就像他当年杀死江予帆的兄弟,却偏偏留下了江予帆一样?
就在岳岐心烦意乱时,异况突发。
一支利箭穿透风雪,直指岳岐心脏。
守在四周的近卫凌然出手,稳稳斩断了这一箭,并迅速将岳岐围在中间。
岳岐蹙眉环视,难道江予帆还没走?
然而那一箭过后周围只余下飒飒风声,全无半点危机。
就在几名近卫打算扩散开来搜寻刺客时,一柄长刀凌空而至,带着强横的劲风,势不可挡。
一近卫试图拦下长刀,横剑抵抗,却只听咔嚓一声,长刀冲击之下,剑身猝然折断,刀刃直直刺入那近卫腹部,带着人倒飞出去。
就此,这一刀生生将保护圈撕开一道口子。
电光火石之间,又一支利箭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以迅雷之势从那道口子冲进了保护圈,毫不留情地穿透岳岐的心脏。
精准,狠绝,不留一丝余地。
岳岐瞳孔一缩,迟缓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心口,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咳——!!”
大量的鲜血几乎是呛咳而出,岳岐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就没了反应,缓缓倒了下去。
这一刻,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近卫们浑身僵直地提着剑,震惊而惶恐,甚至忘了呼吸。
那一箭透心而过,人……如何能活?
……
令人意想不到的暗处,江予帆漠然注视着一切。
他看着近卫们手足无措地试图把人叫醒,看着姗姗来迟的太医于事无补地施救,直到确认那两个人再也不会站起来,才带着杜清愠的尸体离开。
他说过,他要杀岳岐,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