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的香烟在暗处明灭,宛如小小的七星瓢虫停留在他布满老茧的暗黄指间。
“好吧,那你小心点。我先跟我爸走了。”乐薇小幅度地朝她挥手,末了又说,“诶,忘记跟你说,寝室水龙头好像坏了,我刚刚拧不开水,让宿舍阿姨看了,说是要等校工过来修。还有……”
乐薇话还没说完,她父亲不耐烦地在她背後用长指甲捅了捅她後背,催促她快点走。
白芨注意到乐薇似乎惧怕自己的父亲,尴尬地朝自己笑笑後闭上嘴离开。
父女之间……是这样相处的吗?
白芨目送他们离开,疑惑地想,好压抑的相处方式。如果自己亲生父亲也是这样……
算了,还是没有的好。
师父说过,有些关系不用强求,父亲这个角色位缺失感严重的话,不如没有。
她收回目光,疾步走入安静的宿舍大楼。
穿过晦暗不明的长廊,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不够亮,照得道路朦胧昏白。
声控楼梯在人走过时才会亮起,她经过时,眼角馀光突然瞥见一抹蓝色僵硬立在原地。
她下意识望去,不知是谁在那晾了身校服,似是穿了许久,都开始褪色泛白,夜风吹过都硬地快吹不动衣摆。
它用一根已经晒掉塑料皮外衣的衣架挂在一根电线上,晾它的人像压根不担心锈迹会染上面料,就这麽丢在那晒,肩袖两侧都沾着棕色痕迹。
白芨只扫了两眼就移开目光,往前走去,停在寝室门前拿出钥匙打开。
“啪嗒。”
灯光开光摁下,却没有亮。
“啪嗒。”
“啪嗒。”
依旧未亮。
“什麽破质量。”白芨吐槽一句,左右两侧寝室都没人,她只好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嘀嗒……”
厕所水龙头又开始漏水。
“吱呀呀——”
窗户也没关,吹得铁窗乱响。
“嘻嘻……”
“谁在那!”白芨吓得一激灵,猛地照过去。
黑暗处,黑纱般的雾形影子融入下铺,仔细看去,是舍友的大号星黛露公仔。
白芨松口气,朝里面走去。
她行李不多,很快便收拾齐整,只是这床底下放行李箱的地方不知道怎麽回事,底部靠墙一角油乎乎的,看着像舍友带的辣椒油一类下饭神器漏了没去收拾。
“邋遢鬼。”白芨抱怨一句,认命去收拾。
先用湿纸巾把自己行李箱擦干净,想到寝室里还有前学姐留下来的小破拖把,她忙拿起手机进洗手间。
正对厕所门镶在墙上的镜片已经碎掉两个角,不知道是被上一届拿什麽东西砸了下,沿对角线碎成蛛网的镜面反射手机灯,亮得晃眼睛。
她走进去拧开水龙头,果然和乐薇说的那样,水龙头卡住了,根本拧不动,小小的口子往下滴水,倒是积攒出半小桶水,只够冲一回厕所。
这几天估计都不会返校了,她干脆拿来拖地。
手机放在置物架上。
白惨惨灯光照下,照亮破旧地板。
白芨往桶里撒了些洗衣粉,咕噜噜冒起的泡泡散发出清香,随着她浸湿拖把的动作,解开压缩包般溢出大坨白泡。
她见差不多,提出拖把踩干些後拿起手机去脱干净。
灰色拖把布上的水溅到墙上,晕出痕迹,有的溅在床板底下,淅淅沥沥往下滴去。
来回两趟弄干净後,她身上已经出了汗。
重新把手机放在镜子旁置物架,忽听到一声细碎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