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景途知道梅家这打算后,便同花晋卿到梅氏族中找他们的族长,陈明情由。
梅氏族中素来知道梅老太太祖孙的品行,且也没有将他族子嗣胡乱改做自家儿孙的道理,自然满口应下绝不助梅老太太她们祖孙胡为的。
所以待梅老太太抱着孩子到族中要求入族谱时,凭如何耍泼耍赖也是不能如意了。
花景途说了半天,也只得花晋明的嚎啕声。
就在花景途以为花晋明是再无话可说之时,花晋明竟然向花景途跪了下来,呜咽着恳求花景途,“我自知这回是在劫难逃了,也深知是罪有应得。只是我的儿孙皆是无辜的,只盼你看着你祖父的份上,照看我孙儿虾仔,为我一支留下香火。”
花景途见花晋明求得恳切,没有答应的。
然,让花景途没想到的是,自巡抚吴志勇得知花晋明又惹了事儿,还可能有碍他的官声前程,且花晋明的珠田也落了他手,想来花晋明也无甚好处再给他的了,便不闻不问了。
刘知县见状,便知花晋明已成弃子的,终放开手脚彻查花晋明的家财。
也是因此,刘知县才发现,原属他岳父家的铺子,花晋明名下只占了一家。让人去打听才知道,还有一家竟是花景途占了去。
刘知县恨得两眼嗜血,“果然是一丘之貉,枉我当初还以为他是可结交之辈,真是瞎了眼了。”
刘夫人劝解道:“也罢,今日再瞧清楚这人的面目,也为时未晚。正好相公也勿用再顾念同案之谊。”
“没错。”刘知县道。
刘夫人又道:“依我看,也不用再费气力去追诉多少年前的事儿,眼前老翁这事儿便是个由头,够拿他花景途的不是了。”
刘知县冷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当下,刘知县便以老翁死前曾到过花景途的还珠堂为由,说还珠堂亦难逃嫌疑,将店铺查封了。
刘知县也知这由头过于牵强,也不拿花景途、洪掌柜等人来过堂拷问,干封着店铺,不让花景途做生意,想逼花景途自己找上门来。
花羡鱼没想到这刘知县竟无耻到这般田地,气得直骂,“每日里多少人去过我们家还珠堂的,这些人回头死了,是不是都是我们家的嫌疑。”
花渊鱼自然也是同仇敌忾的,“这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傅泽明来回瞧他们俩兄妹,一时脸上正经道:“嗯,此风断不可长,今儿说人到过你们家还珠堂后死在别家了,和你们家相干的。明儿会不会就有人说曾去过你们家还珠堂,回头就有喜了,纷纷来要认祖归宗的?”
花渊鱼一听便知是傅泽明的玩笑话。
花羡鱼却以为真了,“当我们家是送子观音庙不成?”
闻言,傅泽明和花渊鱼一时都笑了起来,“哈哈……”
花羡鱼这才知道被打趣了,“你……你们……”抬手就要捶傅泽明的。
傅泽明见花羡鱼杏眸含嗔带怨的,十分惹人可怜,一手便握住了花羡鱼的粉拳,连道:“罢了,罢了,妹妹别恼,仔细捶伤自己的手。”
花羡鱼抽回手,不依道:“我同你们说正经的,你却拿我打趣。”
☆、第八回家有不测之风云,花羡鱼未雨绸缪(七)
傅泽明从扇套中取出扇子,展开给花羡鱼扇风,道:“妹妹稍安勿躁。先生原还念和那位刘‘大青天’一场相识,只是那刘‘大青天’明摆着要不顾旧时的情谊讹银子来了,先生就没有明知如此,还自己送羊进虎口的道理了。”
花羡鱼隐约见傅泽明扇面上有字,便夺过扇子来看。
只见扇面上题字龙飞凤舞,骨气洞达,所书正是那日花羡鱼所对的《上邪》。
花羡鱼看了顿时面上飞红一片,将扇子一合,丢还傅泽明。
傅泽明见花渊鱼未留意他们这里,迅速伸手刮了下花羡鱼的鼻尖。
花羡鱼捂住鼻子,两眼含嗔,瞪视着傅泽明。
傅泽明笑得越发肆意了。
花渊鱼果然是未察觉那二人的情思互动,依旧在道:“父亲原就有心要关账一家铺子,到广州去新开一家,那里比县里便易得多。这厢正好,由他刘‘大青天’如何折腾去就是了。”
傅泽明也不好再逗花羡鱼了,就道:“正是。我们是身正不怕影斜的。”
花羡鱼却不敢乐观,道:“只怕这些个无耻小人,本就意不在我家的还珠堂。”
“那他还要图什么的?”花渊鱼问道。
花羡鱼十分之肯定道:“珠田。”
傅泽明一听,忙问花渊鱼道:“珠田不是随意海上扎几个筏子,圈出几亩海水来便能养珠蚌的吗?怎么现如今这个也有人要图谋了?”
花渊鱼道:“话是这样的说,但说起来当年我曾祖父所圈的珠田的确比别人家里的要好些。”
傅泽明越发不解了,“难不成海水也有肥瘦之分?”
花羡鱼笑道:“不然。我家珠田所在海域,最是平静,极少凶猛的暗潮,但潮起时,肥美的小鱼小虾藻物必定先经过我家的珠田,退潮又是最后才到我们家的珠田,这样的好处是多少珠户想要的。”
傅泽明点头道:“这样说来,你们家的珠田的确是好田。”
花渊鱼却又笑了,道:“有这些好处不假,但到底也不是什么极难得的地方,还不到让人瞧了便有心霸占的地步去。”
花羡鱼见花渊鱼不信,便道:“不信你们就等着瞧吧。”
这些话后来花景途自然也知道了,只是也以为不能够的,便未放心上。
只说那刘知县在查封了花景途县里那家还珠堂后,以为不出几日花景途定会找上门来的,没想转眼半月过去,花景途除了时不时打发掌柜的来过问下案情头尾,便再不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