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十五,陛下会来用膳,席上你可规矩些,不要乱说话。”裴太后握着女儿的手千叮万嘱,“哀家说什么,你应是就行,陛下问话你就低头。”
“为何?”咬着糕点秦妙姝停下了,吃进的糕点兜在一边,脸颊鼓着,跟仓鼠似的。
“休要问那么多,听话便是。”裴太后沉声,瞧着严厉了许多。
秦妙姝嚼着糕点,委屈低头。
帘幕微动,容萍领了个太监进来。裴太后的视线同她交汇,旋即拍了拍秦妙姝的面颊示意她出去。
秦妙姝虽然委屈,但还是乖乖起身往偏殿去了。
“拿上。”裴太后指了指今早特意叫小厨房做给秦妙姝解馋的玫瑰甜酪和牛乳香糕,“不够再叫膳房做。”
秦妙姝开心了,往母亲嘴里塞了一块,最后连碟子和瓷碗一块端走了。
裴太后瞧了直叹气。
帘幕垂下,容萍屏退左右,引着太监请安。
“冯大人怎么说?”
“回娘娘话,冯大人说陛下近来在彻查禁军及大内侍卫,但起因未知。”太监虾米般躬身,“小裴将军现下安好。”
听到这样的回答,裴太后并未安心。
她捏皱了帕子,视线落在袅袅升腾的熏香上:“叫他尽快弄清陛下彻查禁军是为何事。”
“是。”太监微抬眼,等着她的下句话。
裴太后什么都没说,容萍取出一袋银子塞到他手里,太监笑逐颜开,接了银子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娘娘,您是忧心先帝朝的事吗,都过去了那么久了,不会起风浪了。”容萍宽慰她。
裴太后揉着眉心,带着小指的护甲微翘着:“但愿如此。”
容萍上前,帮她按起穴位,手法熟稔:“要给您传御医吗?”
“不必了。”裴太后道,“再有一个时辰,皇帝也该到了。”
*
秦玅观今日穿得素雅。
玉白色的绫罗暗纹道袍上披着件黛蓝鹤氅,檀色的绦带随着她的步伐轻曳,秦玅观左手抚袍迈过地栿,轻俯身,和裴太后见礼。
她一进来,秦妙姝眼睛就亮了,落座时秦妙姝眼睛更亮了。
裴太后戳了她两下,秦妙姝回神,忙准备下跪行礼。
“免了吧。”秦玅观说。
“皇姐,你今日真好看!”秦妙姝行完礼,乐呵呵道,“像仙子!”
说起来,这身衣裳还是唐笙给她挑的。唐笙说,今日月光皎洁宜穿蓝白色调,秦玅观听了进去,特叫方汀取了这套衣裳。
妙姝夸得她嘴角微扬,眼前又浮现了唐笙替她更衣时的场景——那人现在还窝在她寝殿,等她回去。
“乳鸽还煨着。”裴太后叫人揭开砂锅,给秦玅观盛汤,“皇帝尝尝。”
热气蒸腾,秦玅观捏着瓷勺轻轻搅动,赞道:“香气扑鼻。”
秦妙姝巴巴的等着她动勺——只有皇姊动了勺,她才能跟着吃两口。
秦玅观搅得差不多了,这才啜了一小口。
见陛下用膳了,秦妙姝忙立箸点了两下桌面,开始夹菜。裴太后的眼神飘了过来,硬逼着秦妙姝放下了筷子,等待宫人布菜。
妙姝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萎靡不正,秦玅观瞧了,压着笑替她解围:
“家宴罢了,怎样舒适怎样来。妙姝用吧,不必拘束。”
茄子如蒙大赦,一下就活了,忙不迭地夹起了自己盼了许久的小炒菜。
裴太后赏了女儿一个“朽木不可雕”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