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好累,好像连抬手都费劲,好多年前废墟里传来的那个关于英雄的故事又在我耳边响起。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沈星回的脸,我想,还好他今天没有来。
那在我心里盘旋了十四年的叹息声好像又在我耳边响起,我突然清醒过来,艰难地举起枪,凭本能连开数枪,可眼前的黑暗并没有消散。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流浪体吼叫着向我扑来。
我下意识仰起头,眼前骤然荡开耀眼的光,一道璀璨剑光劈开夜色,撕裂眼前浓重的黑暗,金光如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流浪体无所遁形,在嘶吼声中灰飞烟灭。
像十四年前一样,一束光越过纷飞的光点,如流星般向我飞奔而来,剑光斩碎了时间,脑海里原本混沌不清的画面忽然分明起来。
“是光猎!”
“真的是光猎!”
不远处传来幸存者激动的呼喊声。
夜风吹散血色,一双手臂揽起我,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替我抹去脸上的血迹,耳边传来的叹息声和十四年前的那一声重叠在一起,恍惚间云开月明。
模糊的视线中,我看见那双湖水般的眼中泛起急切的波澜。我不由自主出声:“光……猎。”
他抱着我腾空而起,那一瞬间,我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也分不清耳边剧烈的心跳声是他的还是我的。
“累了就闭上眼。”他模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长剑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剑光,像一弯又一弯玄月,落到广场中央,渐盈成完整的一轮。它比此刻高悬在空中的月更亮,也更温和,像静谧的湖泽化出万顷光芒,笼住了每一寸焦土。
仍在嘶吼的流浪体,肆无忌惮的异能量,蓄势待发的爆炸,就这样慢慢沉寂下去。十四年前曾在废墟中升起的那片月,如今又重现在我眼前。
身体上的疼痛再次传来,意识在疼痛下短暂地回笼,近在咫尺的面容此刻终于清晰的映入眼底。
“沈……星回……”我在疼痛中艰难开口。
“睡吧,不用强撑。”一双温热的手覆上我的眼睛,我的意识旋即陷入黑暗中。
我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沈星回就坐在我床边,握着我正在输液的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了?还疼不疼?”见我醒来,他皱着眉问。
我摇摇头:“昨天……”
“放心吧,被困住的人都没事,伤得重的只有你。”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
我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换掉了那身衣服,这张脸我也早就无比熟悉,可此刻再看,却又有了一层遥远的影子。
“我是想问……怎么会是你?”
“那你希望是谁?”他答非所问,垂着眼替我拔掉已经输完的针头,“昨天拍完戏队长让我临时去了趟禁猎区。”
他扶我坐起来,微微用力抓着我的手:“是我来晚了,要是再晚几秒钟……”
这不是他的错,我晃了晃他握住我的手笑着开口:“怎么会,别小瞧我,而且我的运气一向很好,十四年前光猎救了我一次,今天又救了我一次,我是不是最幸运的人?”
沈星回看着我,神色温和沉静,可我觉得他眼睛里有着太多的情绪,像庆幸,像顾虑,又像是释怀,我一时分辨不清。
“对你来说,也许是幸运。”沈星回伸手轻轻抚摸我的脸,“可对我来说,是万幸。”
医院外的电视里播放着今天的新闻,光猎重现的消息估计很快就会人尽皆知。
我出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家里修养。有一天陶桃来看我的时候给我带了个礼物,进门之后再三确认沈星回不在才悄悄拿出来。
“什么东西啊?”我被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也十分好奇。
“呐,自己看。”陶桃快速拆开包装递给我。
“沈……光……”我看着手里的娃娃一时语塞,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问,“光猎?”
“嗯。”陶桃点头,“这是最近销量最高的光猎周边,很难抢的!是不是很可爱?”
我戳了戳手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光猎”,诚恳地点头。太!可!爱!了!
不过,我不解地问她:“这个东西,干嘛避着沈星回呀?”
“你傻呀!”陶桃语气老道地开口,“你玩别的男人,他知道了肯定会生气的呀!”
生气?可是光猎就是沈星回,那……应该……没关系的吧?
陶桃走后,我在快速上购物软件搜索了一下光猎周边。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除了陶桃给我带的娃娃,还有各种立牌,海报,光猎同款衣服,甚至看到了光猎等身抱枕。每点开一款,都感觉好可爱。
研究了很久的光猎周边,我刚放下手机沈星回就提着袋子回来了。
“买了什么?”我起身迎上去,没注意到那个娃娃随着我的动作被带到了地上。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水果和蔬菜,还有你惦记了很久的……”突然,他止住话头,目光从地上移到我身上。
“怎么了?”
沈星回弯腰捡起地上的娃娃举到我面前问:“这是什么?”
“你啊!”
“我?”沈星回歪着头不解的看了我一眼,随即伸手探向我额头,“你又发烧了?”
我此刻沉浸在大光猎拿着小光猎一起歪头看我的画面里,拉着他坐下,兴冲冲地向他展示我一上午的研究成果。
“沈星回,你看你看,这个也好可爱呀。”
我的注意力又被那些可爱的周边吸引,一时没有留意到沈星回越来越黑的脸色,直到他抱着胳膊扭过头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