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上次骗走我一袋葡萄干还没还呢!”
阿桑愤愤说完,捏起一撮毛左瞧右瞧:“哼,臭九凤,都跟我玩起心眼子来了。”
此“小八”分明就是九凤的羽毛所化。
她狠狠深吸一口,狠狠将指尖的绒毛吹走,绒毛于是飘啊飘啊,在快落地那一瞬间化为灰烬。
距离奚融被九凤抓走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再等下去他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阿桑大步走到府门,捏紧拳头大力敲门:“九凤!”
无人应,她直接破开府门闯进去。
阿桑倏地停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聚于眉心,有金光隐隐闪烁,逐渐显现出一朵金线勾勒的花苞。在她睁眼的同时,花苞伴随莹润金光徐徐绽放。
那是一朵自血肉中生出的缀满细闪金光的格桑花,耀眼、充满神性。
此时整个洞府都已笼罩在她的神识之下。
四处都是九凤的气息,但她人却不在此。
阿桑早已猜到结果,仍有些失望。
“诶?”
欲收回神识之际,她蓦地触碰到一丝来自洞府深处的略微熟悉气息。
奚融!
阿桑往前跨一步,裙摆边如浪花翻涌又很快褪去。
九凤的洞府是再建的,从前那个被小时候总是喜欢来她家炼丹的小阿桑炸得惨不忍睹。
所以现在这个洞府建时有阿桑的参与。屋后花圃里一大片的格桑花也是阿桑替她种下的,只希望那时终日郁郁寡欢的九凤一推开窗就能看到如此的生机盎然,心情能够好些,为此特地留下一缕神力以保满园春色永不败落。
此刻,阿桑再也寻不到自己那抹神力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九凤充满执念的神力。
她执念太深,力量随心,原本艳丽如初的格桑花如今枝叶下垂、颜色不复,已是摇摇欲坠。
阿桑屈身,指尖轻抚花瓣,轻叹。
穿过花圃,行至湖上拱桥,湖上弥漫的浓雾齐齐涌过来,瞬时将阿桑包裹其中,额间的格桑花纹金光愈显。
阿桑站定,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触额纹,再分开时,两指间已然金光熠熠,缓缓往前一推,轻而有力地吐出一个字:
“破!”
浓雾以阿桑为中心刹那间被震荡开来,很快又互相裹挟着靠近,却似被一道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障牢牢阻挡。
阿桑一袭白色长裙,周身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金光,亭亭立于桥上,两侧是高耸的雾墙,白雾缓慢流动,伺机破出。
仁青曾为她制过一盏提灯,只需置入一缕灵力,便可无惧风雨、长夜不灭。碎亮的金光自她掌心溢出虚笼成一团,随即被置于提灯之中。
白裙少女提灯而行,一抹在夜色中晕染开来金光照亮前路。
过了桥,走上栈道。栈道如浮于水面的薄木板般摇晃,明明行走在无痕湖面,却像是身在汹涌浪中,阿桑如履平地,稳稳当当地提着灯。
似有浪花翻涌、拍打声,阿桑抬出的脚收回,她垂眸,发现栈道蓦地截断于此。一层一层地浪急疾涌来击打断面绽出白色水花,声音急促,像是催命音符。
鞋面被水沾湿,阿桑稍后退,将提灯放下。
风浪愈大,阿桑的青色发带扬起与发丝纠缠,月白裙摆翩飞,像是要在狂风暴雨下的废墟中开出最纯洁的花朵。
阿桑抬手,袖袍翻飞间,强势的金色力量涌出,一瞬荡平波涛。
浪花褪去,湖面如镜。截断的栈道露出原本的模样,前方有光亮自湖底隐现。
她捏了个避水诀,干脆利落地跳进湖里,长裙在水中舒展漂浮,带着即逝的惊心动魄的美缓缓沉没。
湖底昏暗,只得寻光游去,阿桑越靠近那束光,越感觉这一路走来的一切都是在刻意指引她朝某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