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呷了一口茶,慢慢问道。
未等谢令仪开口,朱氏先掩了帕子,笑地花枝乱颤,“昨儿宫里刚赐了一对姐妹花,今早就被拉到乱葬岗埋了,听说皮开肉绽,浑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
谢令仪还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嫁秦王的不是她一般。
“二叔母也太没规矩了,这话是给闺阁女儿听的吗?”
谢莫婉则狠狠剜了一眼朱氏,前世是她嫁,这些人照样弹冠相庆,丝毫不顾及骨肉亲情,她是讨厌谢令仪,更厌恶这些不咬人的狗。
朱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这两姐妹不是一直不对付吗,今天是发什么癫了。
谢令仪慢条斯理地顺着帕子,嘴角噙了微末的笑意,“待我嫁去秦王府,一定聘得四妹妹为妾,姐妹共侍一夫,也是一段佳话。”
朱氏“噌”地站起来,手指都要杵到谢令仪的眼珠子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放肆!”
谢令仪定定看着她,粉嫩的云袖间裙都压不住她浑身的寒意,“本宫乃秦王正妃,超一品命妇,尔等该三拜九叩,顶礼膜拜。”
朱氏霎时白了脸,她怎么也没想到,谢令仪竟敢如此不留情面,忤逆尊长。
四小姐谢莫欣顿时炸毛,“谢令仪!你不要太过分,一家人谈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她冒犯的不是本宫,是天家威严。”
谢令仪端坐着,发髻上做工繁琐的攒珠步摇纹丝不动。
谢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秦王残废之躯,虽与储位无缘,手里却掌着北境十万兵马,是可以拉拢的对象。
只是这个孙女儿,当真会受掌控吗?
“老二媳妇,还不给秦王妃磕头。”沉吟片刻,她缓缓开口。
朱氏如坠冰窟,浑身都在哆嗦,她死咬着牙,不肯跪,“令仪,叔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你忘了叔母平时……”
“跪下。”
谢令仪的声音并不高,陡增的压迫感却让所有人心中一颤。
谢莫婉看着朱氏失魂落魄地跪下,心中畅快极了,她偷眼去瞧谢令仪,有些羞恼,又有些憧憬。
这一世,她要成为谢令仪。
入宫,争宠,生杀夺予,权倾朝野,而不是守着一个残废,在四四方方的小院里苟延残喘,最后连自己的母亲都保不住。
“臣妾谢朱氏,叩见王妃娘娘,娘娘长乐未央。”
朱氏满脸怨毒,每一个字都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免礼。”
谢令仪面上淡淡地,从始至终没有看她一眼。
有朱氏的前车之鉴,这顿晚膳吃的十分死寂,谢老夫人略吃了两口素菜,就离席了,其余人逃也似的跑了。
陆陆续续地,花厅内只剩了谢令仪和谢莫婉。
“大姐姐,我马上就要入宫了。”
“嗯。”
谢令仪搅着碗里的野鸭汤,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谢莫婉咬咬牙,起身行了大礼,“求姐姐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