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姝月躺着缓了缓,仍觉得头晕,额头滚烫。
这次落水令她元气大伤,也不知要养上多久才能恢复。
眼下谢昭凌被她带到了身边,接下来该轮到解决二哥的麻烦。
可惜她撑着这具病弱的身子,实在有心无力。不能出门,就得想点别的法子让二哥躲过祸事。
乔姝月轻叹了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响动。
嗯?这屋里还有别人吗?
她茫然抬手,将窗幔撩起一边,侧过头看去。
在她的床榻对面,窄小的方几旁,少年还坐在她睡前便在的位置,一手执笔,对着手边的烛灯,安静抄书。
注意到她的动作,少年抬眸望来,那一眼情绪极淡,好似漠不关心,手上却失了准度,在不该落笔之处晕染开一片墨迹。
「……醒了?」
乔姝月懵懵坐起身,顶着一头乱发,一眼不错地直勾勾盯他,半晌,才舍得眨了下眼,「我以为你回去了。」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带了点委屈。
谢昭凌疑惑:「不是你让我在此抄书?」
她不发话,这院里也没人会赶他。
乔姝月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茫然道:「可是你想走不就会走吗?」
就像那会把他托付给吴大夫,他不想留,半夜翻窗也要逃走。
後来回来,也是他顾及着那五十两银子,内心愧疚才又回来的。
他本身不喜束缚,不喜欢规矩多的地方,她都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她靠着「恩情」,强迫他驻足於此。
他懒得应付,她不是没看出来。
在四哥院里时,他独来独往,从不看人脸色。
来到她这儿,他也不愿意靠她太近,连让他进门都要靠威胁。
所以她以为,在她睡过去後,在无人能压制他丶强迫他时,他就会离去,回到自己的屋子,独自进行他要做的事。
可是他竟然留下了,一直到她醒来。
谢昭凌蓦得起身,「你……」
他看着小姑娘瞬间泪汪汪的眼,有些无措,怎麽又把她弄哭了。
「我走。」他低声道,「你别哭。」
谢昭凌以为她是不满意醒後看到他才生气。
他抓起书,正欲逃,忽听小姑娘拔高音调叫了声:「站住!不许走!」
俩人动静闹得大,刘妈妈急匆匆从外头赶过来。
见他们二人一坐一站,面面相觑,两张一模一样茫然呆滞的脸,顿时笑了起来。
「你们可真是热闹。」
刘妈妈端了碗药来,谢昭凌就这麽看着乔姝月喝。
他以为她会因为嫌苦而哭闹,结果没有。
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十分豪迈痛快地一口气饮完。
刘妈妈看出少年的诧异,得意又自豪:「咱们姑娘最是懂事坚强,比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们强上不知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