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都看到了狼狈赶来的王昶兵。“抓紧时间,赶快和自己的亲友们告别。莫管他人。”后面传来许思宁的声音,因此,并没有人敢上前去拉他一把。
王昶兵自己笨拙地爬上了甲板,又塞了塞马上要散架的行李,躬身向着许思宁和卢世勋行了一礼。
许思宁并没有理会,又对众人说道:“若你们资质驽钝,又不知勤勉好学,几十年下来,修为没有精进,这次怕将会是你们,与这些亲友今生最后一次的见面了。”许思宁声音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更是残酷。
考生们刚刚还对乘坐白特神舟,这等仙器感到兴奋,但听到许思宁的话,才真正意识到到仙门修真,动辄几十、上百年,家中亲友怕真是再也见不到了。人性总是如此,当心心念的事情终于来临时,绝大多数人都会感到失落,或者是犹豫,怀疑当初自己和家人们费心巴力的,非要考上仙宗的目的;还有人会担心自己的未来是否真的能够达到亲友们的预期,别到最后,现自己的仙缘不济,修为低微,落得一生尘缘断绝,再不见亲人。尤其是三个女孩子,看着远处送行的亲人,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即便之前有犹豫,即便和亲人有再多的不舍,这些十六七岁的孩子,也都知道自己此行肩负着家族的希望。在卢世勋的催促下,所有的考生拎起自己的行李,排队进入到了白特神舟的舱内。
白特神舟的内舱是个两丈多见方的大厅,除了一圈连成一排的座椅,并没什么其他的家具物件,就连船体的内壁上,也没有任何的装饰。和真正的画舫比起来,这白特神舟可以说是简朴至极。许思宁和卢世勋,以及这十名考生全部进来之后,整个船舱立刻显得拥挤起来。尤其是那个身形魁梧,名叫李达利的考生,他看上去比成了年的卢世勋还高出一头,杵在那里,感觉伸手就可以摸到舱顶的天花板一样。
许思宁见所有的人都进来了,说道:“这里是白特神舟的主厅。此行路上需要五天的时间,中途并不会停歇。这主厅里面是条廊道,通向后面四个房间,每个房间可住两人,到时候,你们自己分一下,和谁住在一起。”
冯婷婷是除了张小萱和杨淑萍以外,此次承泽地区唯一入选的女学生。听到许思宁的话,颇有些不解,问道:“仙子,我们十个同学,只有四个房间,怎么分啊,再说了,我们三个女生,总不能和他们男的挤在一间吧?”
许思宁看了一眼眼前的这个女生,她的长相,虽不及张小萱,但也颇为清丽。看上去也不似杨淑萍那么有亲和力,却也给人一种斯文踏实的感觉。而且,许思宁也查过冯婷婷的成绩和灵根,虽算不得多么出众,但她在经略测试里的明经一科中论述的观点,十分契合自己的想法。
张小萱原本想和冯婷婷说,没关系,自己可以和费明住在一间。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到许思宁说道:“这白特神舟上面还有一层,你们三个女孩子,和我住在上面。所有男生,不得上去。”
如此一来,只剩下七个男生,住在白特神舟的一层,四个房间肯定是够了。
“你们先去房间吧,待神舟升空飞稳之后,我会通知你们出来,要是想到甲板上逛一逛,注意安全即可。”许思宁说完,招呼了一下三个女生,便向二楼走去。走到楼梯口,她现卢世勋也跟在后面,问道:“你跟着干嘛?”
卢世勋一愣,用手指了指二楼,刚想说自己也住二楼。却听许思宁说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二楼现在住的都是女生,男生不便上去。”
卢世勋还在想,他们两口子当初来的时候,都是住在一起的,怎么回去的时候,就不让上二楼了。可他不想让这些学生,把自己看成是老婆奴,于是,向许思宁小声地说道:“楼下四个房间,七个男学生都住满了,还是让我回之前的房间去住吧?”
许思宁却回道:“一层四个房间可以住下八个人。七个男生加上你,刚好是八个,你们两人一间,正好住满。”
卢世勋有些不高兴,说道:“这些都是刚入仙门的学生,基本功法都不会,连凝气境都没入门呢。我已经是相生境的仙人,怎么可以和他们住一起?”
“这个我可管不了。这些人都是你要收的,现在觉得住不开了?再说了仙人少睡一点,也没什么大碍,你要是不愿意和这些人同屋,那就在这大厅之中吧,这是最大的房间,也最敞亮,配得上你仙尊的身份。最好回到仙京,你也敢以‘仙尊’自居。”许思宁语气中略带讽刺。
在五旗宗内,尤其是最核心的崇安京,对修真者的称谓划分是比较严苛的。虽没有明确的律法规定,但通常情况下,什么样的身份便配以什么样的称谓;一般情况下,僭越者虽不会受到刑律上的惩罚,但私下里,这些人都不会容于宗门内的师长,同样也会被师兄弟们鄙视。至于,每个修真者具体会获得什么样的称谓,实际上都是由修真者的修为,也就是实力决定的。像许思宁和卢世勋这种相生境的修真者,大多被称为“真人”,或者“真仙”;炼虚境的才能称为“仙尊”,至于更高的太清境,一般都被称为“圣尊”,或者“至圣”、“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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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泽县的凡人们不懂崇安京的这套规矩,这二十来天,都是捡着好听的,称呼卢世勋为“仙尊”。卢世勋原本还有担忧,后来被人叫的多了,一想这里距离崇安京四万多里的路,一同前来的又是自己的妻子,便默默享受起“仙尊”的这个身份。当听到许思宁这么一说,顿时没了底气,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宁,这些玩笑可开不得,咱们可是夫妻啊。”
许思宁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说道:“我这是在提醒你,咱们这就要回仙京了,有些事情,你自己也应该收敛一些。”
“夫人提醒得对,二楼上都是女生,我住上面,确实不方便。”卢世勋“唉”了一声,又说道:“那我去准备准备,好开船了。”
许思宁没再多言,带着女生们一起上了白特神舟的二楼。男学生们则是各自分好了房间。任非我原本是拉着费明,想和他一屋;晏臣晖没那么主动,自己最熟悉的两个朋友已经谈妥了,他便找了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谢梁亮组成了一对。可王昶兵因为和任非我一起在烟月楼喝过酒,觉得他最投脾气,便硬要与任非我同屋。任非我抵不过王昶兵的纠缠,只好同意。另外的李达利和鲁睿也都商量好了,这几天共住一间。到最后,反倒成了费明自己单独一个人。
费明走进其他人剩下的那间屋子,只见屋内,除了左右两侧各放了一张光板床,便什么东西也没有了。他住单间自然是无所谓,没什么家具关系也不大,反正就五天时间,很快就会到达崇安京的。当费明正在庆幸自己可以享受一个独立的空间的时候,卢世勋却推门进来了。
卢世勋见到费明也是一愣,想到未来的几天,自己要和费云扬的这个孙子住在一个房内,而且还是独处,万一这小子闲来无事,拉着自己,要聊和他爷爷当年的故事,亦或是再问自己怎么娶了好兄弟的恋人,这可怎么办?卢世勋越想越是心虚,越想越是浑身的不自在。然后,他话也没说,转身到了隔壁,把李达利叫了出来,说道:“房间这么小,你又这么大的块头,这么占地方,和鲁睿在一起,不挤么?去!你去和费明住一间。”
李达利颇有些憨傻,拎着自己的行李,挤进了费明的这间屋子,说道:“仙尊说让咱俩一屋,最高的和最矮的住一间,是最合适的。”
费明刚想吐槽,却听到门外的卢世勋说道:“从今日起,不许再称呼我为‘仙尊’,一律称呼我为‘真人’,只能是真人,知道了么?”
众学子们都没敢露头,纷纷在自己的房间里称是。李达利回应之后,冲着费明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费明,你好!我知道你。我叫李达利。”说完,将自己的行李放到空出的那一张床榻之上。
“达利,大力!果然人如其名。”费明看着巨人一般的李达利,笑着和他打了招呼。
“任公子也是这么说的。难怪他说和你关系最是要好。”李达利摸着脑袋,憨厚地笑着说道:“我睡觉打呼噜,你不介意吧?”
费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忽然,所有的人感到脚下一震。白特神舟启动了。
费明和李达利急忙趴到自己房间的窗口,向外看到白特神舟真的已经飞离了地面。窗外送行的人群再一次出阵阵惊呼。费明透过舷窗上类似玻璃一般的材质,看到人群中的母亲,和她身边的爷爷、奶奶。他冲着家人们的方向招手。他也看到了母亲和奶奶一边招手回应,一边抹去眼角的泪水。这哭声似是跨越了距离,穿透了窗户,直接传到了费明的心里。
白特神舟越飞越高,送行的人已经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点,房屋也都变成一个个巴掌大的盒子。可奇怪的是,那哭声似乎并未消减,一直萦绕在费明的心头。正当他暗下决心,想着尽早学成归来,一个东西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奇怪,都飞到这么高了,怎么还能听到妈妈的哭声?”费明一边嘀咕,一边伸手在头上摸了一把,只感觉那东西触感黏腻,拿到眼前,现还有些拉丝。
“对不起啊,费明。我也是头一次离家,忍不住了。让你笑话了。”李达利囔囔的声音,在费明的头顶响起。
刚才,李达利是和费明一起,趴在窗户上的。他的身材本就高大,几乎是高出费明半个身子,因此两人和自己的亲人告别时,倒也互不干扰。他俩此时挨得极近,费明的个头还没有李达利的腿长,他得将自己的身体,仰成反弓形,才能看到李达利的脸。
李达利眉头紧锁,满脸泪痕,见费明看向自己,双颊立刻变得通红,下意识的便想躲藏掩饰。
费明没想到这个身材魁伟的大个子,居然是如此的感性,和家人分别,竟然把自己哭成了个泪人,于是,安慰道:“大家都是年少出门求仙问道。虽然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可儿子不也是‘但恐归来亲不待’嘛。咱们谁也别笑话谁,我刚才也差点就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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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利深感遇上了知己,忍不住又想哭,但他也知道自己这铁塔一般的身材,却总是哭哭啼啼,会遭人耻笑。于是,他坐回到床上,打开自己的行李,低着头,通过假装翻找东西,来掩饰抑制不住的泪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包裹中抽出了一块方巾,拿出来,擤了一下鼻涕,说道:“费明,你个子虽小,可懂得真多。”也许是清空了鼻腔中的涕泪混合物,李达利的声音也不再囔囔的了。
“你别看我年龄小,我知识懂得可不少;你别看我个头矮,我能上山又下海。”费明也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轻松地开着玩笑。
“你说的这几句,我怎么感觉像是王昶兵那天说的下流段子?”公布榜单的那天,李达利也参加了任非我在烟月楼组织的聚会,王昶兵便是用“你别看我高、矮、胖、瘦”,几句话编成的“黄色”段子,调戏他身旁负责陪侍的女子。不过,王昶兵那天也只是在嘴上讨便宜,并没有其他逾矩的行为。
费明还在想王昶兵所说的段子,会不会和自己前世听来的那几句骚话一样,却又听李达利说道:“要不是爹爹从小教我不要欺负小孩,考试的时候,我肯定也会和你打赌的。谁能相信,你小小年纪,能懂得这么多的东西。不过,好在我听我爹的话,不欺负小孩。否则,那天肯定就输了,我爹交得定金,也就全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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