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蓝田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并没有将人放走,而是继续试探:“将书箱从三楼运下,是在孔庆生借口回天字号房拿银钱的时候吧?
“将书箱搬至我住之处,应是在孔仪晕倒之后,客栈众人都聚在一楼大堂的时候吧?”
陈牙子的唇角被咬破,有艳红的血流出,他伸出舌头将血卷回口中,血锈味顿时弥散开来。
“这招声东击西,用得妙,但还是欠缺了些火候。”王蓝田屈指敲了敲书车厢的底板,“我王蓝田不希望自己的敌手太弱,手起刀落是屠戮是弱者为之。”
说着,她放下车帘:“此去一路凶险,希望你……”
车厢内外,明暗变化,让她不得不抬手抵在眉遮阳,她眯着眼睛仰头看向北方,只见云层叠叠,澄光如练:“活下去。”
言罢,她退到一旁摆了摆手,罔不兴自觉上前将牛车牵出车棚,领至巷口将缰绳递给在那等候多时的人,随后又取出二两银子给他。
那人拿了钱将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
点头弓腰的同罔不兴说了几句话,兴冲冲地把银子塞进怀里,麻利地跳上车辕,挥着鞭子抽打在牛臀上。
牛吃痛,四蹄“哒哒”上前。
车轮滚起,压过青石板路,留下浅浅的车辙印。
罔不兴走到王蓝田身边,抱着剑,往王蓝田所望之处看去。
那是一面有些破败了的墙。
他盯着墙面看了好一会儿,看不明白,遂扭头问王蓝田:“你在看什么?”
“看蚂蚁搬家。”她说。
“哦……”罔不兴经她提醒,凝神细看,终于发现的深色裂痕之中移动的群蚁,“他们为什么要搬家?”
王蓝田:“因为要下雨了。”
罔不兴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天气很好啊!”
“嗯,现在是好。”她点头,“所以他们是在未雨绸缪。”
罔不兴又“哦”了一声,眨了眨眼,问:“你为什么要放他们走?他们要杀你。王大善人说,放虎归山,留后患,愚善之人为之。”
闻言,王蓝田抬手伸出十根细长白皙的手指,摆在他面前:“看,白的。”
她撩起眼睛,侧头看向罔不兴:“沾不得血。”
罔不兴明白了,他豪气道:“你给银子,过了今天,我替你杀。”
王蓝田耸肩,摊手:“没钱。”
一听没钱,罔不兴撇嘴将怀里的剑搂得更紧了些,似有些赌气地说:“就算我不出手,这一老一少也活不了多久。”
王蓝田啧了一声:“你这话里有话啊。”
罔不兴微微扬起下
巴:“跟踪我们的人就在了百米外,车子他们认识。”
“嗯。”王蓝田应了一声,低头踩着车辙印往外走去。
罔不兴一步跨到她身旁,她走三步,他迈一步:“所以,这招是借刀杀人吗?”
“非也。”王蓝田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罔不兴不解:“人都死了,怎么还会有生?”
“上古有凤凰浴火而生,万物有鹰隼褪羽而生,他……”王蓝田说,“自然也有他的死地和生机。”
罔不兴把下巴抵在剑柄上:“接下来去哪?”
王蓝田蓦地停步转身,上下打量着他:“申时我须得赴一场宴,求罔大侠换身衣服跟随,可行?”
罔不兴:“这是另外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