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十五日,扬州回信到。
从扬州寄回的那封信,是封双信,即一封两信。
一般的信封纸页卷折后,三边粘黏合实,中腹为空,留出适当的空间,放置书信。
且世人默认的拆信方式为,选择字迹正向上端的拆封口,拆取信件。
而一封两信则,表面看
与普通书信无差别,乾坤则在中腹。
中腹有隔断,分上下两腹,上腹的信需从字迹正向的上端封口拆封,下腹的信需从字迹下端封口拆口才行。
双信设计本是友人之间的趣项游戏,收信者选拆一端做书信回之,讲求的是个“缘”字。
后来双信几经演变,又被有心人作为传递某些信息的手段,为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这拆信的游戏也就渐渐消失了。
又因此法易拆穿,传递重要情报并不稳妥,亦被弃了。
要不是她在牢中无事,取信细读时,意外发现信封下端的拆口未封实,有些信息怕就错过了。
王蓝田回忆了下第二封信的内容,又撩眼看了看面前打扮的颇为扎眼的、名为罔不兴的男人,默默抬手,抖了抖袖子,示意她身上——没钱。
灰毛鼠探头,瞪眼望着她,冲她龇牙大叫:“唧唧!”
“骗子!”罔不兴将鼠言翻译出来,随后抱起剑,仗着身高的优势,眯着眼,半是嫌弃半是鄙夷的看着她,“昨晚有人给你送了二十金锭,阿蜀看到了。”
王蓝田额角一突:“……”
-
衙门后院,某个屋子。
“哎哟……”
“哎哟!”
“哎……哟……”
余杭县丞侧躺在藤木椅上,手捂着胸口,凄凄喊一声,手便用力抓一下胸前的衣襟,将西子捧心学了个十乘十。
按理说,谢丞相亲临余杭,于他这个地方官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且不说鞍前马后地跟
在谢丞相身后,那也得尽地主之谊,事事周到。
可谢安来得突然,加之这两日因着夺财杀人案,余杭前后迎来杭州马俊升、会稽孔安国这等官位远在他之上的人。
连轴转了两日,甫一得知谢丞相也来了,他双眼一翻竟吓得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拖着病体,赶至衙门,拜见谢安后,复又得知谢安亦是为了那桩案子来的,还与他商量给王蓝田调阅卷宗和询问相关人员的权力。
县丞拒绝不得,含泪点头,与谢丞相短暂见面后,他就躺在衙门后院“哎哟哟”了。
“大人!大人!”衙门外守门的差役来报,“王蓝田,他走了!”
县丞揪衣:“哎哟……走就走,又不是谢丞相走……”
他一顿,保持着揪衣的状态停滞了片刻,忽然腾得一下蹿了起来:“王蓝田走了?走哪了?是不是去大牢找王八德了?”
“看样子,好像不是!”差役一惊,低头吞了口吐沫,“就……就门口来了个奇怪的人,二人在一起嘀咕了几句,王蓝田就跟他走了。”
县丞拍了拍胸口,缓了口气:“还好,还好。”
这边情绪刚缓好,县丞不知又想到什么,跳起脚来:“快去,去牢里看看王八德怎么样了!别死了!”
“是!小的这就去!”差役哆嗦了一下,忙应了下来,可又想起师爷的叮嘱,硬着头皮开口,“大人,师爷先前说得跟着王蓝田,这样我们才不会被动!
”
县丞捂着胸口:“师爷都说了,那你们就去跟着啊!”
差役小心的抬头,看了县丞一眼:“那,那小的是去大牢还是去跟王蓝田?”
“……”
县丞一窒,随后哎哟哟叫了两声,扶着藤椅,慢慢躺了回去:“去!去城西师爷的家里,把师爷找本官喊回来!”
差役:“那……”
县丞:“那什么那!别杵在这了!快去啊!”
差役“咚”得把脑袋磕在地上:“大人,衙门目前可调动的人数,只有三人!”
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