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下都没啥意见。原本都准备把这位娘娘供着了,如今和雍国夫人行个平礼,并不为难。再换句话说,谁敢受这位太子前妻的礼啊!
虽然一个国夫人逾制至此实在离谱,但你看看把自己封号都送人的新太子,再看看被这么偏爱照样离婚的凌霄格格……这样的大离谱人还差这点小事儿供人编排吗?以博士的排面这都不值得茶馆八卦的。
“博士。”邬思道郑重前来岁荣轩拜访凌霄,方一会面,深深一礼。
凌霄莫名其妙,把他扶起来:“今日这么客气?”
“博士该当一拜。”邬思道说:“玉露曾闻古之仁君子让天下,今朝见博士所作所为,方知上天确降圣贤,不与我辈凡俗等同!”
凌霄:……嗯,如果大饼从贵妃换成皇帝,我也说不准怎么选……
邬思道的确是被凌霄“让天下”之举刺激大发了,语调激昂一通狂吹:“陈思王诗云,巢许蔑四海,商贾争一钱。从前博士呵斥我等图慕名利,玉露还有所腹诽,今日属实是拜服了!”
凌霄被他夸得脸红,连忙倒了茶堵他的嘴:“喝茶喝茶!”
邬思道也不客气,喝了半杯茶润润喉咙,放下茶盏立刻换了新话题:“博士既跳出了后院,可想过后事?”
“后事?”
“如今王爷,哦,如今东宫膝下三位阿哥,博士可看好哪一位呢?”
大家共事长久,邬思道也不跟她绕弯子,当初大家都挺你生继承人,如今你不生了,可得对“世子”、“太孙”有点打算。
凌霄细一思索,笑道:“玉露这是来为我分忧啊。”
“贵妃”是王朝固有的角色,从生到死,俱有礼制。一个逾制的、罕见的、孤零零的“雍国夫人”,能不能善终,都要打个问号。
凌霄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年,起码还要二十年才能轮到吴伞六吃肉停不下来‘太孙’掌权,玉露以为二十年之后,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博士欲做什么?”
“种更多的粮食,织更多的布。”凌霄略一停顿,继续说:“找寻新的能源,在新能源的基础上开启一个新世界。”
“既如此,”邬思道起身整理衣冠,肃然一拜,“玉露愿为博士谋!”
凌霄坐在椅中,看着面前“纳头就拜”的邬思道,想及当日直入前院书房被这位先生呵斥的情景,悲喜交集。
新太子举家搬入东宫,留下凌霄在前雍王府、今太子潜邸、未来雍和宫居住。
(凌霄:雍和宫器灵竟是我自己。)
临走之前,雍王府热热闹闹开最后一回夜宴。
四福晋把手头的事儿都放下,亲自指挥座椅摆放,年侧福晋亲手给栏杆系上红花,李侧福晋和二格格一道儿在厨房盯着,格格们各有分派。连四爷都破天荒地大中午就离宫回府,负责陪两个小阿哥玩儿,不许给女人们捣乱。
红纸铺在地上,凌霄拿着蘸足了金粉的大毛笔,勤勤恳恳写宴会厅标语。九岁的三阿哥弘时乖乖在一旁为她伺候笔墨。
弘时长期以来被教育西林觉罗侧福晋和她未来的子息是自己勇夺世子的最大敌人,如今博士一朝离婚,弘时整个少年的人生观都受到了巨大冲击!
又兼四爷升职,弘时被康熙爷召见了几回,恍恍惚惚之际听着阿玛额娘和姐姐苦口婆心的教育,倒也听懂了几分。——雍国夫人不是凡人!
“你干什么呢?”二格格的声音从弘时身后传来,弘时转头看去还没叫一声姐,二格格已经嫌弃地把他往外扒拉,“给博士压纸的活儿还轮得到你?你快去帮帮额娘。”她把弟弟的活儿抢了。
凌霄不理他们姐弟拌嘴,老神在在写自己的字,祝福语满是金玉富贵、欢喜吉祥字样,多好,看着就喜庆!欢欢喜喜过大年!
她自金玉富贵中抬起头,看着满堂焕然光彩,还没开宴便已经微醺了。
这场宴会,一贺乔迁之喜,二别凌霄分居。姐姐们也说不好到底是开心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结果看着凌霄大吃大嚼、酒到杯干,快乐得像只小猪崽,年侧福晋气得用枣子砸她!
凌霄一把搂过小姐姐,睁着一双醉眼往小姐姐脸边凑,委屈控诉她:“你干嘛砸我。”
年侧福晋恨得捶桌子:“一点良心都没有!”
四爷第一个点头,福晋格格们纷纷赞同,群起而攻之。
凌霄松开年侧福晋,拍拍通红的双颊,在起哄声中离座,她绕着一旁护卫的松岳转了三圈,在众人注目中拔出了松岳腰间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