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丧门星,天天睡得比鸡早,醒的比狗晚,吃的比猪多,太阳都晒死个人了,还不赶紧给我滚出来干活去!”
天刚蒙蒙亮,中年妇女一手拿着笤帚,一手掐腰,扯着嗓子骂骂咧咧地踹向牛棚的木门。
女人三四十岁的年纪,脖子以下全是肚子,身上略微掉色的绣花红袄被撑得鼓鼓的。
在这份重量下,木门被她一脚踹的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棚内熟睡正酣地青牛,受惊地站了起来,看了眼气势汹汹地妇女,默默向后退去,露出其身后堆积起来的干草堆。
“二二二婶……”
略带虚弱的声音自草堆内响起,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拨开避寒的干草,扶着墙站起身来,看着妇人手中的笤帚,脸上升起一丝惧意。
少年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让妇人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拎起笤帚,三步并两步,抬手便打,
“婶什么婶!婶什么婶!嫁到你们老林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我!”
“一家子净是些好吃懒的东西!当初老娘怎么就了善心,收留了你这么个东西!”
“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干点活磨磨蹭蹭的!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妇人这一连串略带哭腔的凄惨话语,一定能让不知情者认为正在挨打,正在受委屈的是她。
坚硬地笤帚棍如雨点一般抽在少年身上,与直接抽在他骨头上无异,让他疼的直冒冷汗。
可他并没有开口求饶,也没有喊疼。
因为他知道一旦开口,迎接他的便是无情的棍子和无休止的数落与辱骂。
好在这个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屋内便传来一个少年不满的喝声,
“能不能别喊了!每天读书都够头疼的了,觉都不让人睡个安生!”
妇人闻声立马换了副神态,笑眯眯转过身去喊,“好好好,我小声点,小炎你好好休息。”
同样是少年,妇人面对自己儿子,与眼前少年的态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为了不打扰宝贝儿子休息,妇人也是大慈悲停下了抽打,她用笤帚又狠狠地戳了戳少年的脸,
“还不赶紧滚出去干活!”
少年应了一声,强忍着疼痛,扶着墙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来到低着头的青牛旁,牵起绳子。
然后在妇人不耐烦地注视下,默默向棚外走去。
青牛似是知道妇人不好惹,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地老老实实跟着少年出去。
来到院内,少年费力地搬起装满脏衣物的木盆,放到牛背之上。
一人一牛,耷拉着脑袋,走出小院。
少年名叫林浩,自幼父母双亡,被二叔一家收养,说好听一点是收养,其实在这个地方,他只是一个任由他们使唤的苦力。
连个下人都算不上!
下人被使唤时,还能有个寻常不过的称呼,而他在这里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个侮辱的谩骂称呼。
而林浩应的最多的,就是狗娘养的。
不过这个称呼,自他堂弟读了书后,他就再没听过了。
在这里,他每天过的浑浑噩噩,睁开眼就有干不完的活。
而得到的,也仅仅只是每天两顿的残羹剩饭,莫说吃饱,能吃个不感到饿,就是大幸!
而不饿的感觉,他已经忘了。
他最后一顿吃完不饿的饭,就是四年前被现偷吃猪食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