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骆城那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沈凝酥刚从马车帘布里探出头来看,便与素未谋面的富蓼公主对视住了。
到底是血浓于水,富蓼公主与当今皇上有五六分相似,眉宇之间散出大气轩昂的气韵,是难得的自带英气的美人。
刚见到梵昭,她便欢欢喜喜地朝他跑过来:“皇兄!许久未见我可想死你了,宫中太后娘娘身体还万安吗?我母妃身子如何?我的小侄女如今会吃米糊了吗?长得像皇兄多一点还是像她母妃多一点?”
面对她这一连串的提问,梵昭简直一个头两个大,用手中的折扇毫不客气地敲了敲公主的脑袋:“叽叽喳喳吵得朕头疼,也不知公孙轩如何受得了你这聒噪的性子。”
一旁的公孙轩闻言露出风雅笑意:“皇上,您可终于为我说句心里话了。”
话音刚落,富蓼便亲热地挽住公孙轩的胳膊,撒娇道:“夫君,你去京城这些日子都不知道人家有多思念你。”
公孙轩侧过头宠溺地望着她,勾起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小巧精致的鼻梁。
富蓼自小在宫中长大,人精似的。见梵昭身边站着的女子方才与他是同乘一辆马车,即便站在人群中央也依旧不怯场,举手投足间慵懒华贵的气韵倒是跟皇兄十分相配,便已猜想到她定是如今势头正盛的沈才人。
却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笑语嫣然地问:“这位是?”
“这是宫中的沈才人。”
富蓼闻言先冲沈凝酥行了礼,客气又俏皮,这般做派若放在旁人身上沈凝酥定得嗤之以鼻,可不知为何如今她看着富蓼公主却觉着说不出的亲切。
于是也温婉地回礼,眼角流露出几分真诚。
中午是家宴,吃得简单精致,沈凝酥酒足饭饱后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听皇上与公孙家男子闲聊。
清絮趁着伺候主子擦手的空隙,悄悄地道:“早就听说驸马爷唯有富蓼公主这位正室,如今一看传言非虚。”
索性沈凝酥也闲闷得慌,于是接着她的话道:“而且这对夫妇感情看上去万分要好。”
“真是羡慕啊!公主也太幸福了。”
“谁说不是呢!”
午宴过后各人回屋休息,沈凝酥被安排在梨香苑,如今院里的梨花开得正盛,飘飘洒洒满院沁香。
“骆城不比京中气候宜人,也不知沈才人待得习不习惯,我特意送了这琉璃水盏来,好让才人舒服些。”
沈凝酥闻声回头,只见富蓼公主带着下人远远地朝廊下走来。
她也急忙迎了出去:“日头正盛,公主还亲自来一趟,有心了。”
富蓼走近,握住沈凝酥的手细细端详着她,只见眼前的女子肤如凝脂,领如蝤蛴,最勾人的是她那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犹如盛着亮堂堂的月光,令人挪不开眼。
“常听说哥哥的宠妃沈才人是个美人,今日初见已是惊艳,现下再看更觉你担得起这番夸赞。”
沈凝酥闻言莞尔一笑,拉着富蓼进屋。
“公主嫁来骆城这两三年,可习惯了这儿的气候?”
“哎哟,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我就头疼,这儿一年四季皆是昼热而夜寒,一天都要换好几趟衣裳,烦都烦死了。”
“这般气候从前我只听旁人提起过,没想到如今也有机会亲自体验一番了。”
富蓼笑笑:“那你就好好体验吧!反正我可是怕了倦了,只可惜夫家在这儿想走也走不了。”
语毕,富蓼细细看了沈凝酥眼角眉梢几眼,道:“我看沈才人你是有福之人,如今进宫也有些时日了,怎肚子里头还不见动静?”
沈凝酥哪里想得到她会突然聊及此事,有些羞红了脸颊:“这事儿还不得是尽人事听天命,急又急不来的。”
富蓼闻言点点头:“也是,就好似我一般,急也急不来。”
她如今嫁入公孙家也算长久了,只可惜始终未怀有身孕,公婆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急得慌的。
富蓼既为正室,也不是未曾劝过公孙轩纳妾,可公孙轩与她是两情相悦,说自己能迎娶公主过门已莫大的福气,再无旁的心意。
为此富蓼是既感动又心疼。
因还有旁的东西要送到范才人、米答应那儿,公主并未停留太久,沈凝酥也未虚留她。
入了夜公孙府丝竹管弦不绝于耳,舞姬带来一个又一个精彩绝伦的演出,达官贵人、能人异士纷纷出席,只盼着能一睹国君真容。
沈凝酥觉着没趣,早早地便离了席,刚沐浴好,坐在铜镜前由清絮伺候养肤。
“小主可是要立马歇下了?”叶岚抱了个汤婆子并茉莉纹的青铜熏香手炉进来。
透过铜镜只见沈凝酥点点头,叶岚便开始铺床熏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