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尼尔什么?”
林静非常意外。
雷明军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病。
“美尼尔氏眩晕症。”主治医生字正腔圆地又重复一遍,说,“基本上都是老年抑郁导致的。”
抑郁?林静心一紧,问:“那需要怎么治疗?”
“我先给她开点抗抑郁的药和维生素吃着,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自己心胸得放开,还有你们这些做子女的,不管再忙,都得抽空关心关心老人,百事孝为先。”
主治医生是个快到退休年纪的女医生,可能心有戚戚,不由就带出点说教和指责。
林静心虚,微不可见地缩了一下。
“关心,一直都挺关心的。”
雷明军似乎感觉到了,抢在她前面说。
“光给钱不叫关心,还得关心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和精神需求。”
医生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对着林静说,“尤其是你妈这情况,守寡这么多年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哦,哦,好。”
林静被医生绵里藏的针刺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喏喏应着。
心却缩成了一团,她妈随时找人诉苦博同情的毛病又犯了,连第一次见面的医生都不放过。
雷明军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窘迫,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医生开完药刘慧英就可以出院了。
林静去缴费办手续,发现雷明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办完了,心中五味陈杂。
回来后看看他,欲言又止,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刘慧英看女儿女婿围着自己团团转,各种呵护,仿佛中间的风波并不存在,又回到了往日幸福的场景中,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点笑意。
林静不敢直视,因为她很快就会发现只是一场空欢喜。
雷明军把车开到医院门口,下来接住林静手上的东西放到后备箱,把母女俩安排得妥妥贴贴的,一路开了回去。
林静坐副驾驶也不是,和她妈坐后排也不对,僵硬得跟木偶似的,几乎没怎么说话,净听雷明军和刘慧英和乐融融、婿孝母贤了。
那场景对她是一种极大的刺激,不仅让她心生恐惧,还有无力感。
她之前的努力、挣扎和反抗仿佛只是吊在半空似有若无的蛛网。
蜘蛛耗尽毕生心血吐丝、织网,以为终于有了自己的新天地,可别人只要轻描淡写地抬抬手,一切都荡然无存。
好在家离得不远,雷明军今天格外殷勤,提着住院的东西一直把刘慧英送到楼上,安置得差不多后起身告辞。
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主动和林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