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意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改挺好的。”
安陆说了谢谢,将这段文件导出另存之后,又将原本的工程还原回来。
“不给剪辑师添麻烦了,跟大家商量过再说。”安陆对面露不解的柏意解释。
楼下的甜品店马上要停止营业,走出电梯时,柏意问安陆要不要去喝杯奶茶,安陆摇摇头,又说:“他家的桃酥不错,柏总可以试试。”
柏意就去买了一杯奶茶,回来时递给安陆两个装着桃酥盒子的牛皮纸袋。
安陆接过袋子时有些惊讶,很开心地说了谢谢,柏意顺势问可不可以送他回家,他推了一下眼镜,拿出一盒桃酥递给柏意,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来的。桃酥你拿走一盒,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雨还没停,安陆撑着伞走进雨中,因为怀里抱着桃酥,雨伞就不可避免的斜向一方,几滴雨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到衬衫里。
柏意在这个隔着雨幕地凝望中暂时忘记了柏松留给自己的难题,因为安陆留下的面热和心跳更让柏意感到无法解答。
电影首映礼那天,柏意坐在台下,看着安陆的小腿发呆,那是很结实的一双腿,被西装裤掩盖了曲线,只露出一小节脚踝。
他认为比起牛仔裤,安陆更适合有垂感的正装——仅代表柏意个人意见。
柏意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动,安陆发言时,为了更好地看到台下记者和观众的反应戴上了眼镜,也就无法不忽视柏意带着热度的眼神。
话筒中的声音有些失真,比柏意在剪辑室听到的声音更冷也更远,或许是因为不太适应很多人的活动,安陆的回答没有多少感情。
“自由,我想让大家能在镜头语言中看到自由,无论是女主角陶苏,或是男主角安正,他们最后都放弃了爱情,选择了自由。”
记者问起安陆对角色的理解,他笑了笑,将女演员往前推了一步,推到灯光下,说:“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问演员更好,是他们的理解和演绎,才呈现出现在的效果,尤其是悦悦,她很有天分,也很努力,陶苏由她扮演很合适。”
几名演员有了发言的机会,扮演女主角的悦悦大方谈论着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很快就成为记者们提问的中心。
安陆向后退几步,安静地坐在一排演员身后,灯光零星的透过人影洒在他的身上,柏意看不清安陆现在的样子。
庆功宴时,柏意不请自来,原本热热闹闹的餐桌在他站定的一瞬间沉默,直到柏意说:“大家吃好喝好,不用拘束。”一群年轻人才又热络了起来。
柏意坐到安陆旁边,安陆对这种社交场合的近距离接触有些不自在,问柏意怎么突然过来,毕竟身为老板,这种场合很没必要,也没有价值。
柏意看着安陆的耳垂,其实很想说,庆功宴后去我房间,但他直觉这样说会挨耳光,便后退几分,靠在椅子上说:“凑凑年轻人的热闹,顺便问一下,那晚的歌叫什么,我很喜欢,但不知道怎么搜到。”
安陆刚开始没想到什么歌,想了想,反应过来柏意说的是自己替换的背景音乐,于是说了一串英文,是那首歌的名字。柏意似乎没听懂的样子,轻轻歪了一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啊安导,我不懂英文。”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竟然不懂英文,想到没文化的柏意打拼到这个地步一定很不容易,安陆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啊,那我分享给你。”
然而自己的微信列表并没有柏意,安陆在好友界面划了几下,不免有些尴尬,抬起眼睛看向柏意,没想到对方已经举起手机屏幕,上边是一个二维码。
两个人加完好友之后,安陆把链接分享过去,柏意却探过脑袋,说:“你给我的备注好客套啊,安导。”
对话框的上方整整齐齐两个字“柏意”,最普通的备注。
柏意的声音一直很低沉,此刻带着点撒娇似的尾音,让安陆感到耳朵有些热,安陆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他不清楚自己一个导演有什么值得潜规则的地方,但他清楚柏意这样的人,新鲜感和欲望在感情里各占一半,于是坐得离柏意远了一点说:“这样礼貌一些。”
察觉到安陆明显的抗拒,柏意见好就收,但并不挫败,把自己的手机屏幕摆在安陆面前,说:“你看,我给你的备注。”
安陆不想看,但是柏意很执着,一直举着手机晃悠,其他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安陆无法,只好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其实也是全名,安陆想,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后边加了一个小小的太阳eoji。
安陆把手机递回去,本就针对柏意少见的柔和没有了,恢复成冷淡的样子,说“谢谢柏总。”
庆功宴结束后,安陆站在街头,等最后一班公交车。
柏意将车停在不远处的车位,摇下车窗,露出浓黑的眉毛和琥珀色的眼,笑着问安陆要不要搭便车,安陆摇摇头,说自己坐轿车会头晕。
于是柏意下了车,对着轮胎左看右看,然后俯下身子敲敲打打半天,车子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片刻后,安陆听到一阵漏气的声音,柏意从车后探出脑袋,表情是浮夸的担忧,跟安陆说:“安导,我车爆胎了,可以跟你一起坐公交吗?”
柏意的表情柔和了他本来有些凌厉的五官,衣摆上沾了不少灰,看上去有一种邪恶的无辜,是欲盖弥彰的楚楚可怜。
安陆看着车胎上的破洞,暗自感叹柏意败家,他指指已经瘪下去轮胎问:“但是你的车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