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打二,其中一个还是功夫白痴,场面居然如此胶着,杀手们的专业性受到了严重挑衅,这阵仗要是输了简直是颜面扫地。玉安公主着实诡计多端,她那侍卫也真能打,再拖下去结局难料,动静闹得太大引来救兵,那吃不了兜着走…
“然后他们便佯装撤退,再反手放冷箭?”陆坦的猜想顺理成章。
“郎君果然聪明,”陈仓点头,继而叹道,“秦大小姐真真是胆大!硬是将那保命盔甲给了她那女侠侍卫,那侍女也当仁不让,居然就那么穿上了!”
真是一个敢给一个敢穿。不过也无可厚非,冬葵是铁了心要死在她家小姐前头,秦宁呢,也不暴殄天物,这等恶战谁行谁上,谁上宝贝归谁穿~
陆坦低头,沉吟不语。
小阁不肯回到陆家的队伍,秦宁大概就猜到了会被出卖。他眼前仿佛真切地看到了秦遇安要冬葵穿好雁翅锁子甲再上阵的场景:敌方已然默认我有护甲在身,十有八九不会浪费武力值在我的上半身的要害之处,反倒是你,冲锋在前,你若倒下了我就算有金钟罩铁布衫也难独活…
这小娘子收买人心时总是格外真诚,舍得扔银子,也不吝惜动感情,让人心甘情愿为她卖命。她也不是没穿软甲,只不过她穿了一层,冬葵穿了两层。
只是谁能想到,那么短小纤细的弩箭竟如此凶悍,不但有倒刺弯钩,还埋了一圈儿脏兮兮的金珠散弹。
第三波人的出现必然与陆大人端了池州金珠一事有关,只是郑尚书现如今正夹着尾巴在京都做官,这等风口浪尖他还能把手伸这么长,有点意外。可若幕后操纵不是他,那就是塞北三洲的地头蛇或者笑面虎,想到此处,陆坦后背发紧。
看到小陆郎君面色凛然,陈镖头道,“大人此时所想约摸与吴大将军不谋而合…”
秦宁与冬葵中箭后,火速干嚼了一枚「静息丸」原地躺平,一则诈死以求蒙混过关躲避追杀,二则调慢心脉以免失血过多或毒发过快,三是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万一被俘了受刑也少点苦楚。
也是天不绝她命,不等凶徒上前查验,镇远大将军的副将便率队赶来了。
吴将军权衡再三,决意将后面一干枝节全盘抹去,依旧按陛下最初的旨意行事,对外宣称玉安公主遇刺生死未卜。此时大将军不能离开东胡屠核心,而放秦宁归隐于江湖吴缜又不放心,便下令将玉安公主秘密护送至陆坦处。
自此陈仓奉大将军密令,和史郎中一起将秦遇安送来了赤州陆通判府中,沿途先锋营在暗处保护。
将这一波三折如数讲完,陈仓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至于杨先生和杨夫人,大人莫要担心,他们二人扮作寻常夫妇,按史郎中的指点,给秦小姐找药去了,不日即会赶来…”
陆坦点头,疾步赶回了内宅东厢房,不急和陈仓连忙跟了过去,但见史郎中已然施针完毕,房间里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道。陆坦问神医道,“大夫需用哪一味药?可是难找?不妨与我说说,一同出力找找…”
小陆郎君离开不过一刻钟,一双朗星明眸便似蒙了尘,少了许多神采。史郎中缓声道,“郎君不必忧心,并非什么稀罕药。大小姐这是外邪入侵,脓血未除,经表里三焦沉入了内脏,须得一味「诗草之果」清热解毒扶正驱邪。”
这药一听就靠谱,「诗草」,诗情画意之草,果实估计也差不了。果不其然,「诗草之果」单独有一雅称,叫「六尺弥香」。
又是这个「香」字,小陆郎君疑惑,“这药材莫非也是史郎中亲自命名?”毕竟有前头那个「史真香」打前战~
江湖第一药神捻着山羊胡的手指微微一顿,旋即笑得有点苦,“老朽焉有那等才气…再说…呃…只是…”
怎么说着说着还扭捏卖起关子来了,见陆大人有些心焦,史郎中正色道,“只是,这药的炮制方法有些特别,要将成熟硬实的果子着成年狸花猫囫囵吞了,走一遭六尺长的猫肠道,经一番轮回发酵,完整地排出来后,翻炒至熟透,再研磨成粉,方可入药~”
五谷有轮回,善恶终有报。是不是因为在青龙州有狸花猫被逮住,枉担了「赤狐害孩儿」的虚名,现在遭报应了?
有报应也该冲着陆大人去,那都是他的馊主意,凭什么让秦宁代为受过。简直不敢想象等她醒过来,得知自己的救命药是从猫屎堆里萃取出来的,会作何反应。
这一路北上,玉安公主真是时运不济。堂堂大塘贵女,先是闻过了鸡屎还不够,这会子居然还要吞「猫屎」。陈仓和不急的表情一言难尽,史郎中蹙眉斥道,“岂有此理!有药对症可用已是难得,尚且不知能有几分效用,哪里好笑?!”
不急低下了头,陈镖头连忙端正了神色,拱手施礼道,“大夫息怒,是在下粗鄙了。只是提到「诗草」,陈某不由想起了原先塞北遍野都是的「湿草」,湿淋淋的「湿」,先生可曾听说过?”
“哦?”一听到遍地都是,小陆郎君来了精神,他久居边塞多时,从未听闻这种野草,正在纳闷。但见史郎中点头,“正是同一种药草。”
既然是同一种东西,缘何还会同音不同字?陆坦尚未理出头绪,只听陈仓道,“那样的话先生不必忧心,我知道哪里有这果子,不能说要多少有多少,入药该是够的…”
小陆郎君点头,“我也传信回京都,问问太医院…”
“万万不可!”不等陆坦说完,另一半话便被史郎中硬生生抢下来截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