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前院,香莲看见一个黑色的形似轿子的东西,不知为何物,又见里边下来两三个人,有人拉开前面的门让刘副官进去,另外两人跟香莲坐在后边。香莲听人说过汽车,心里想,这不会就是汽车吧?
汽车跑得飞快,香莲透过后边的玻璃窗看见车后扬起的灰尘,如同下雾一般,五百里路从早上开到傍晚,比马车跑得还快,香莲不住惊奇。
来到淮上县,汽车直接驶进了县公署大院,没想到县知事带着一帮人正等在院子里,见汽车进院慌忙跑过来迎接。
刘副官下车与知事握手:“知事大人还没下班啊?”
知事点着头道:“听说刘副官要来,我们特意等着呢。”
刘副官很惊讶:“知事大人从哪里听说我要过来啊?”
“哦,我们早上向督军府发去电报,关于马团长的哥哥与白家烟馆纷争的事,请求督军府的意见,没想到督军府下午就回电,说张督军已派刘副官来了,估计傍晚能到,我们没有下班,就在公署大院恭候。”
另一个官员说:“几位军爷别站着说话了,快到客厅里坐吧。”
几个人往客厅里走,其中一个官员看香莲站着没动,回头道:“姑娘也请。”
香莲说:“我不进去了,我得回白家烟馆。”
众人都扭头望着香莲,刘副官说:“好吧,你先回去。”
知事大人问:“这位姑娘是何人啊?”
“她是白家烟馆的大小姐,我们就是送她过来的。”
几个人互相对望,都是一脸茫然。
回到烟馆,香莲看见几个警察站在门口,正要进院子时被警察拦住,一个警察说:“房子查封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去。”
香莲说:“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能进去?”
刚好香菱在院里看见香莲,她立刻跑出来说道:“这是我们大小姐,怎么不让进来啊?”
听到香菱的话,几个警察这才放香莲进门。
秋菱拉住香莲问:“姐姐的脸怎么啦,谁打的啊?”
香莲摸了一下脸上的伤:“没啥。”又问秋菱,“门口怎么站上岗了?”
秋菱回答:“莲姐还不知道呢,马革业要老爷搬家,老爷去了县公署。知事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先让警察封住了门,既不让姓马的进来,又不让老爷营业,就这样耗着了。这两天老爷快急死了。”
香莲来到后院,太太搂着儿子天赐正抹眼泪,看见香莲进门慌忙起身,又看见香莲脸上的伤口惊讶道:“你的脸怎么啦,是不是督军打的?”
香莲说:“督军没有打我,是马革毕的弟弟要杀我,让手下人把我吊起来打的。”又把一路上的经过说了一遍。
白太太伤心地摸着香莲的脸:“我的孩子呀,让你受苦了。
白掌柜在里屋走了出来,听见香莲说的经过,难过道:“回来就好。”
白太太说:“亏得是你去,若是你爹,一百条命也回不来呀。”
天赐搂住香莲说:“姐姐还坐汽车了,好了不起啊。”
香莲摸了摸他的头,孩子还是年少,这个时候关心的却是别的。
白掌柜悲喜交加:“多亏了我的女儿,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香莲突然想起地窖里还有一个人,问道:“爹可忘了韩家松吗?”
白掌柜回答:“没有忘了他,我送了两天的饭,第三天马家就来人要我们搬家,吵得不可开交。半夜里我跟他说,这房子很难保住,到时候你别落在他们手里。他听了以后就要走,我问他去哪里,他说他回家。我跟他说,回家后千万不要露面,他说他家里有藏身的地方。”
香莲又问:“现在回没回家,爹可知道?”
“这些天跟打仗一样,哪里知道别的事啊?”
一家人正说着话,周探长带着两个警察来到烟馆大院。其中一个警察搬着一个木箱子放在地上,让白掌柜辨认。
白掌柜看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会是那个洋戏匣子吧?”
周探长问:“你看清楚是还是不是?”
白掌柜又让香莲点上灯,灯火快要烧到木箱子了才点着头说:“没错,是装洋戏匣子的木箱子,原先金光闪闪,现在怎么这样了啊?”
周探长说:“你再打开看看。”白掌柜打开箱子,发现里面竟是一个带着锈斑的铁喇叭和一个脏兮兮的木匣子,他愣住了。
“这……这不是洋戏匣子呀?”他惊讶地问。
周探长笑了一下:“跟你见的不一样吗?”
白掌柜不解地说:“不一样啊,马革业放在我这里的可是璀璨夺目,非常精美,哪是这般黯然失色,像朽木废铁一样啊?”
周探长点头:“那就对了。”让人把箱子收起来,又转身对白掌柜说道,“明天上午,在县公署大院开公审大会,由知事大人亲自审理你们家与马家的财产纠纷一案。所有涉案人员都要到场,你们务必参加。”
白掌柜说:“我一定到场,只是……这个箱子不像我们丢失的呀?”
周探长又笑:“是不是,明天到了现场你就全明白了。”
周探长又对香莲说:“马革业不仅敲诈勒索,还有一项嫁祸杀人的罪名。这个罪名非常关键,最高可判死刑。但是,你要把韩家松找到,否则,被害人找不到,不能当场定罪。”
白掌柜听后吓得浑身一哆嗦:“还要枪毙人?”
“这个不好说,要看定什么罪。”
“如果要枪毙马革业,那就算了。他死了,姓马的人还不恨死我呀?冤冤相报何时了,算了,只要他放弃我的财产,我什么都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