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们就在院子里生火取暖,后半夜的时候,二表哥的贴身小厮金宝回来了,手里还提着热乎乎的羊肉汤,说是严管家担心他们饿了,所以让他买回来的。
庞嘉雯端在手里没急着喝,问道:“如意怎么样了?”
金宝道:“在方家医馆呢,也亏了严总管认识,不然人家都不收。说是吃坏了肚子,服了药过两天就好了。严总管让我先回来报个信,免得表小姐担心。”
庞嘉雯看着二表哥在笑,如释重负地喝着羊肉汤,显得十分惬意。
她把羊肉汤放下,二表哥问她:“你怎么不喝?”
庞嘉雯道:“大晚上还没睡觉,怎么喝得下?”
然后金宝突然道:“那表小姐赏给我喝吧?”
庞嘉雯狐疑,又听二表哥道:“他大老远提来的,你不喝就给他喝,不然浪费了可惜。”
庞嘉雯想想也是,就递给金宝了。金宝接过去,一口气喝完,心满意足道:“两位主子去睡吧,我来守门。”
徐连站起来道:“我就睡在倒座房里,这样有事也方便起来。嘉雯就睡东厢房吧,别在敞厅里坐着了。”
说完,站起来往外走。
他出了影壁时,庞嘉雯听到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她害怕二表哥会算计她,但现在看来,好像是她多想了。
庞嘉雯往东厢房去,想着二表哥今日忙进忙出的,尽心尽力,连严管家都夸他能干。
下人们也都愿意听他调遣,看见他陪着在院中生火取暖,便都悄然退下。
庞嘉雯打了个哈欠,想着别是自己杯弓蛇影了。
踏进东厢房时,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庞嘉雯定睛一看,屋内放了三个熏笼,被子里还放了暖炉,热乎乎的,她摸一把就好想睡。脱衣服躺下的时候,她还在想严管家真会调教人。
就是盖上被子才想起来没熄灯,便爬起来。目光触及到香几上的袅袅兽烟,整个人脑子一蒙,突然就从床上滚下来了。
庞嘉雯前所未有地清醒,她从不用香,这严管家是知道的。
所以这屋里的布置绝不可能是他吩咐的,那就是另有其人。
而在这个府里,除了严管家和她,便只有二表哥徐连可以吩咐下人。
庞嘉雯也不想把徐连想得那么坏,但她跟了白若瑾那么多年,知道最难防的便是人心。
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用茶水将那烟灭了,然后将剩下一点碎末用手绢包起来,想着拿出去查一查。
她刚做完这些,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二表哥徐连站在门口,看到她时愣了愣,似乎没有想到她还是清醒的。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到那揭开的香炉,目光倏尔一变,整个人的气场也随涌进的寒风一样,变得冰冷慑人。
“二表哥来这里干什么?”庞嘉雯问。
她把夹袄脱了,这会只着中衣中裤,单薄且随意。
徐连走进来,顺便关上房门。
他对庞嘉雯道:“你上床去睡吧,我担心你害怕睡不着,所以过来看看。”
庞嘉雯捏了捏拳,气虚乏力,这感觉很不好。她冷冷地问:“二表哥想做什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为何要算计我?”
徐连看着她,目光复杂。过了一会,他叹道:“嘉雯,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皇上封你做郡主是想算计你的婚事,我害怕有一天你会像那些被迫和亲的公主一样,出了京城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是表兄妹,我以后会好好照顾你的,也不会纳妾。”
庞嘉雯冷嗤,讥讽道:“你纳不纳妾跟我有什么关系,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亲哥哥。”
当然,那是以前,现在不配了!
徐连轻哄道:“傻瓜,我是你的表哥,不是你的亲哥哥,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庞嘉雯看着徐连那双志在必得的眼睛,他连哄人都这么生硬,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觉得睡一觉后她就会喜欢上他?
庞嘉雯忍不住嗤笑,她前生那么大胆,敢拉着白若瑾和她私奔,却连落魄时和白若瑾睡一个屋都要坚持分床而眠。说到底,不过是觉得心意相同是一回事,无媒苟合又是另外一回事。
要怪就怪她年轻气盛,觉得大舅舅不肯为她做主她就回西宁州请父母做主。只是那个时候她太喜欢白若瑾了,觉得白若瑾是天下第一好的君子,倘若不带走,怕是等她从西宁州求得父母的同意回来,白若瑾就已经是别人的夫婿了。
说到底还是觉得白若瑾不够爱她,明明她都有感觉的,但还是陷进去不可自拔。
现在想一想,自己可不就是一个笑话?
庞嘉雯捏着香炉鼎,想着徐连敢过来就别怪她了徐连看到她的动作,目光倏尔一眯,阴沉道:“嘉雯,嫁给我有什么不好?我会把庞家的事情当成是我的事情,就像今天一样,忙里忙外地去为你做。你要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庞嘉雯听了忍不住冷笑,她阴戾地盯着徐连,用决绝的语气道:“你别想逼我就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今生我的婚事我只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除此之外,别说是你,就是权倾天下者我也不会嫁!”
徐连不耐烦了,他觉得庞嘉雯是说不通的。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此时的庞嘉雯应该是昏迷的才是?
还有那熏笼里的催情香,怎么好像也没有作用?
他朝庞嘉雯走过去,看见庞嘉雯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身体紧绷得厉害。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坚持往前,嘴里说道:“嘉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这是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