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盈被他的态度气坏了,忍不住大声吼了出来。
话一出口,就见胡荼的眼眸猛地闭紧,一瞬间面色沉下,似听到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样,手指倏地握紧,泛出苍白的骨节。
“出去!”
他低声大喝。
刘盈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却听他厉声道:“刘盈,你以为你是谁?我活不活到二十岁,与你何干?原本就没你的事!就算本少爷曾经欢喜过你,也不过是曾经罢了,如今,本少爷只是为了六壬捷录不得不与你成亲!”
“胡荼!”
刘盈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出去!”
胡荼低吼一声,眼见就要亲自来赶人,刘盈担忧他身上伤势,终究狠狠咬了咬牙,只得退出。
这个时候,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他还想继续瞒下去吗?
迎着呼啸而来的北风,刘盈觉得那风刮在脸上,也是锐锐的痛,便是连冬日暖阳,也驱不散她心中阴霾之意,女子尚带伤痕的手掌狠狠劈在身侧的冰柱子上。“轰”地一声,晶莹的冰渣子霎时间四溅开。
这个瘦弱苍白的年轻女子就这么站在风中,衣袂翻飞。
天光照耀在她的脸上,更衬得她双眸熠熠生辉,折射出刀锋似的锐利。
“胡荼,你这个胆小鬼!你真当我不知你想些什么吗?我说过能医你的病,就是能医!别说少年时候的话做不得数!就算做得,你真当我是那样浑不顾性命的人吗?我刘盈,可不是十九王爷!”
最后一句,她说得格外气愤。
她此生,得不到天下就要借他人之手去死,所爱永失便了无生趣,殊不知这条命何等珍贵。
天光晴朗,鳞次栉比的店铺分布在青石路的两边,街道上熙熙攘攘,到处都见得叫卖的小贩,鲜艳的商旗猎猎招展。
一方简陋的草棚围着十来个泥脚,油腻腻的桌上,铺着泛绿的油布纸。
茶寮很小,茶钱便宜。
春天,半个铜子可以叫一壶碧澄澄的绿茶。冬天,那茶水便换成暖融融的大麦茶。过往的小贩都喜欢聚在这儿,趁歇脚的空儿,天南地北地侃上一通,不管是国事家事天下事,一阵的唾沫横飞,散时拍拍屁股,谁也不认识谁。
刘盈寻了个地儿,茶还没上来,先听着诸人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顾小姐最近和野汉子跑了!出了这么大的丑闻,顾城主这次可真的被气糟了。居然下了追杀令,好歹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
诸人小声嘀咕,再三感慨。
顾倩兮和野汉子跑了?
乍听到这句话,刘盈口中茶水险些喷出。
她慌忙擦擦嘴角,耳边又传来一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