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知知斜她一眼:“我说过了,不准再穿这种丑衣服荼毒我的眼睛。”
季遥看了看自己身上永恒不变的朴素黑衣,再看看赵知知。
她今日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姜红锦缎广袖裙,披着浅粉色的薄纱披帛,宽大飘逸的衣袖处有精致的兰花蝴蝶刺绣,衬得她愈发娇贵与明艳。
比起赵知知来,季遥身上的衣服的确称得上“丑衣服”。
赵知知从这堆衣服里挑挑拣拣,搭配出一套扔给季遥,不容反驳地说道:“今日你就给我穿这套。”
季遥摸了摸手里质感不凡的仙裙,颇有些无奈,说道:“知知,你看看我的脸,再看看这套衣服,这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
既然是要出去玩,那当然是要乘兴而去,尽兴而归。在人界行走的修士并不少见,季遥可不想因为自己被认出来而徒增麻烦,她给自己准备的,依旧是那一身来岐黄谷路上穿的黑衣与斗篷,必要的话,她连面具都想重新戴上。
赵知知闻言扔给季遥一个瓶子,说道:“这算什么问题,拿着,喝下去。”
季遥接过一看,小瓶子里装的不知是什么液体,透明如水,但总感觉不简单。
她纠结了一下,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出乎意料的,这瓶水味道带着点甜,入喉有些清爽,沁入肺腑,居然还有些好喝。
季遥等了一会儿,那股沁爽的感觉蔓延至脸颊又瞬间消散,犹如春风拂面后轻轻散去。
季遥蓦地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变化,就见江弃诧异地看着她。
赵知知手又一挥,一面水镜突的出现在半空,她得意道:“这可是我和阿岚研制了好久的,是不是很管用?”
季遥看向水镜里的自己,眉间的火焰魔记消失不见,绛红的双眸蜕变回原来的黑眸。
这模样,分明就是入魔前的自己!
看见季遥这熟悉的脸庞,赵知知显而易见的高兴起来:“快点把衣服换了,我们出发。”
赵知知心情一好,看旁边的江弃也顺眼了不少,一挥手,甩给他一套衣服,说道:“臭小鬼,你也回去给我换了,我不允许站在我身边的人拉低我的档次。”
江弃看着季遥有些发愣。
赵知知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快回去换衣服,换好了去阿岚屋子里等着,我要给阿遥打扮打扮。”
没过多久,江弃换好衣服来到云岚屋子里,季遥还没来,云岚已经配好了了药。
她给江弃把脉诊断了一番,说道:“你这身体总算是有了点起色,如无意外,以后就按着这个方案来给你调理身体。这几日我们去人界,药浴暂且缓一缓,但药还是得吃,我已经把药准备好了,今晚我们到了地方再吃。”
云岚确实是为他费了不少心,江弃想到季遥的话,再一次低声道:“多谢云……谷主。”
“你昨日已经道过谢了,不用客气啦,我也只是受阿遥之托尽力而为罢了。”云岚眼睛亮晶晶的,一眼就能看出她此刻的欢欣。
江弃等着季遥,片刻后,屋外传来了赵知知的声音:“阿岚,快来看看!”
“来了来了!”云岚兴奋地提起裙子往外跑,江弃紧随其后。
一看见那人,他久久不能回神。
认识以来,季遥所穿皆是简单的黑衣,行事有些随心的散漫,举手投足间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下意识忽略她的外表,只会关注到她的修为到了什么地步。
可现在季遥入魔的标志没了,也不再穿着一身的黑,忽地便与之前判若两人。
江弃眼里只有晨曦光雾里,那缓缓踏步而来的人。
她身穿一袭清雅青衫,外披一层透明的纱衣。满头青丝以碧绿丝带系起,柔顺地垂落在她肩上,缓步行走间薄纱轻灵飘动,如同曦光之下漫步而来的仙。
没了那带着魔气的标志,她望过来时的双眸清澈如水,似默默倒映与包容着这世间的一切,温和又无害。
比起江弃的怔愣,云岚要激动很多,她冲过去,上下左右仔细瞅了瞅季遥,怀念地说道:“就是这副模样,当年不知道多少人被骗了去。”
季遥一听不同意了:“我可没骗人,是他们自己眼瞎,还想欺负到我头上来。”
云岚眼中怀念之色愈甚,开始回忆:“当年听闻霁光仙君从人间收了个凡人徒弟,我和知知都好奇得紧呢,天天都期盼着能见一面,结果一等好几个月,阿遥才从若隐峰下来正心殿和我们一同学习。”
“那时候的阿遥看着是真可怜啊,好好一个小姑娘,衣服却始终只有一套,身体瘦瘦弱弱的,看人也怕生得很。我和知知看她总是一个人,便想和她当朋友。”
她感叹道,“知知那时候也同现在这般热心,经常给阿遥送衣服呢。”
“我那时是看她不顺……!”赵知知一听想反驳,但看了看季遥,又把话憋了回去,只说道,“阿岚你别说了。”
云岚充耳不闻,只看见江弃听得认真,于是讲得越发起劲,当她们抵达人界后,江弃在季遥那里没听完的故事,云岚都给讲了。
季遥在一旁听了一路,回忆起当年初见,欲言又止。
那时她被师父救了回去,从此后就与师父一同住在若隐峰。
彼时她不知霁光仙君大名,更不知上清宗为何物,只以为师父是哪里的隐世高人。因为若隐峰除了师父外,只有那个神神叨叨的师叔祖会时不时来找师父下棋。
季遥就这样开始了她的修炼之路,但她是凡人之身,在修炼之事上就如同一张白纸,谢初尧便耐心地从最基本的东西一点一滴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