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刻苦练剑,只求有朝一日能够以剑问道,自然听闻过无数遍关于霁光仙君的事迹。
霁光仙君谢初尧,半步化神的仙界剑仙,即使他已经仙逝,但至今仍是世人眼中独一无二,当真无愧的剑道至尊者。凡是想走剑修这条路的人,无一不向往着能像霁光仙君一样执剑登天。
而有关霁光仙君的传闻里必定少不了女魔头季遥。
江弃曾经自然也是听闻过的,女魔头季遥之所以能进上清宗,是因为她的师父霁光仙君把她从人间救了回去。
霁光仙君救了她,收她为徒教导她剑术,但季遥对此的报答,就是入魔后将他烧得灰飞烟灭……
江弃以前对此深信不疑,不然他最初也不会召唤这个恶贯满盈的女魔头来为自己报仇,但现在他怎么都不愿相信季遥是会做出弑师这种事的人。
江弃看得分明,她方才在提到她的师父时,眼里没有害怕与厌恶,唯独流露出一丝温情与怀念。
她眼中的怀念做不了假,那传闻里的弑师叛宗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江弃的提问,季遥没有回避这个问题,说道:“你猜得没错,救我之人,就是我的师父。”
她眼中的怀念之色愈盛,只是还多了一抹江弃看不太懂的情绪。
似迷茫,似怅惘,似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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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季遥是真的以为她的异世穿越之旅就此终结了,因为待她重新睁开眼时,入目的就是一个全新的陌生房间,并且很明显的,这里一看就不普通,四周皆是神奇的景象。
往上看,是一连串浮空的发光明珠在飘飘荡荡,无风自动,仿佛在模仿宇宙的星辰运转;往下看,是白玉铺就的地板,纤尘不染,隐隐有流光闪动;往外看,窗外云浪翻滚,一眼望去,广阔无垠,让这个房间像是悬空在天上一般。
盖在身上的被子的触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神奇,置身其中像被云朵裹着一般绵软。晕倒之前那种又冷又饿又累的感觉全都消失不见了,身体没有半分不适,反而觉得精力充沛。
她摸了摸身上,发现原先破破烂烂的衣服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素净柔软的白裳,一看就不似凡品。
她那时躺在床上就想,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了?
就在疑惑之时,房门打开了,季遥抬头一看,瞬间怔愣住,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
这是神仙吧?
来者着一袭修身的雪白长袍,其上绣有淡金色的暗纹,行走间金色波光流动,腰间坠着的月牙玉佩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更衬得他身姿如玉树般挺拔。
最引人注目的,无疑是他的头发。
竟然是银白色的!
那满头的银白发丝被金冠高高束起,丝丝缕缕柔顺地垂落在肩上,额角散落的白发下是一张俊美的脸庞。
他站在那里,当真是皑如天上雪,透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冷峻。
可当他走近,看向季遥的眼眸却温润如水,萦绕他周身的冷峻之感蓦地消散,反而只剩下一种安宁又温暖的感觉在安抚着季遥紧张的心。
那时谢初尧看着床上呆呆愣住的小姑娘,眉眼里皆是笑意。
他薄唇微微上挑,问道:“小丫头,你就是季遥?我那命定的徒儿?”
“……命定的徒儿?”
江弃发出了和季遥当时一样的疑问。
季遥没回答,指了指桌上的饭菜说道:“别光听,先把菜吃了,等会儿都凉了。”
江弃扒拉了两口,复又看向她。
季遥方才回答他:“上清宗里有位师叔祖,是出了名的神棍,他卜了一卦,说我们命里注定有一场师徒情分,于是我就顺理成章拜入师父门下了。”
那时季遥才醒来尚且搞不清楚状况,谢初尧那句“命定的徒儿”话音刚落,房间里就闯进来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个子小小如孩童一般高,却须发皆白,且长至落地,长长的眉毛都快要掩盖他的眼睛。
他看起来行将就木,动作却意外的灵活。他努力睁大眼睛瞅了瞅季遥,手指煞有其事地掐掐算算,而后跳起来扯住谢初尧的衣袖,激动道:“就是这个小女娃!初尧啊,我知你无心收徒,但这小女娃不一样,你一定要收下她,切不可违逆天命。我早算过了,你们可是命定的师徒!”
谢初尧面露无奈之色,给季遥解释了这一番渊源。
自从仙魔大战后,天魔消灭的消灭,镇压的镇压,人间重新迎来安宁,但时日一久,总有魔气外溢之事发生。
谢初尧彼时正于人间除魔卫道,有妖魔四处作乱,他便一路斩除降伏,直至最后碰到一只不知从何处逃出来的天魔,那天魔着实诡异,几次侥幸从他手中逃脱。
谢初尧追踪至季遥所在的那座小城时,收到了好几封灵鸽送来的信件,他一一展开来看,全是师叔祖着急的催促。
师叔祖说他此前夜观天象,卜了一卦,算到谢初尧将有一个命定的徒弟,是一个十几岁的凡人小女娃,名唤季遥,就出现在那座小城里。
他还说他算到了修真界未来将有一场浩劫,此劫就应在这小女娃身上。事关重大,这是神女给他的启示,他绝对不会算错,务必要将小女娃带回上清宗收为徒弟。
谢初尧对此不置可否,无他,上清宗这位师叔祖,不管事务,不问世俗,唯有一大爱好,就是给人卜卦算命,只是实力有限,这卦时灵时不灵,被坑的人一抓一大把。
奈何师叔祖年事已高,作为宗里辈份最高的长辈,他是全宗上下都要供着的活宝贝,被坑了的弟子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