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他应该十三岁了吧?
还是个孩子呢。
江弃闻言停下动作,他从没过过什么节日,不是很清楚她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习惯性摇头:“没有。”
“不准说没有。”季遥道,“一年一次的重要节日,小孩子有任性的权利,说吧,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我尽量给你找来。”
新年礼物?
江弃怔愣一下,一瞬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而后他垂眸,闷闷地再度摇头:“我没什么想要的。”
他越嘴硬,季遥就越想撬开他的嘴,逗他:“你是不是想吃糖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知道的,你喜欢甜的。过几天就送你一大袋糖果蜜饯,这辈子都吃不完。”
江弃一听耳根瞬间红了,反驳道:“我不要糖,我才不喜欢甜的。”
“不喜欢?”季遥指了指那盘糯米蜜藕,毫不留情的戳破:“那你怎么一直夹这盘菜?”
她又加一把火:“你母亲真是给你起了一个贴切的名字,江憩江憇,憩憇同字,都有‘甜’,以后我就喊你‘甜甜’好不好?”
江弃耳根的红突地窜到脸上,轻易被季遥挑起羞怒之气:“不准这么喊我!”
季遥充耳不闻:“甜甜,你想要什么啊,甜甜?”
江弃这下知道了,要是不说出点什么,她真的会一直喊这个令他羞耻至极的称呼。
她就是故意的!
江弃败下阵来,瞪她一眼:“我说就是了,你不准再这么喊我。”
又抓住他一个“弱点”,季遥心情愉快道:“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不用过几天了,你现在就能做到的。”江弃看着她,忽而有些认真道,“姐姐,给我讲讲你的事吧。”
“我的事?”季遥奇道,“我的什么事?”
江弃抿了抿唇:“你的……过去。”
他t对季遥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外界的传闻:女魔头,丧心病狂,残暴……
可她明明不是传闻中的样子,在她身上究竟发了什么?他整日跟在她身边,对此却一概不知。
他总是看着她和她的朋友们熟稔地相谈、打闹,而自己却只能被隔离开来,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她们说说笑笑,像个外人一样怎么也融入不进去。
失落之感越来越强烈,就更渴望去多了解她一点,去踏足她的世界,去与她有更多的牵连,而不是像个普通的可有可无的“外人”。
江弃语气变得更加坚定:“我想知道,在你遇见我之前,更早的事。”
“更早的事啊。”
季遥看着江弃,这孩子除了长高了点,对待她的态度也着实变了不少。
她可还记得在此之前,江弃一心沉浸在自己报仇的世界里,只要她能助他报仇,其他无关的事他一概不感兴趣。
难得这孩子开始对她的事情有了好奇心,这是不是说明,他现在已经愿意尝试去打破一直困住自己的牢笼了呢?
这点小心愿还是可以满足他的。
或许是与他一起用饭勾起了久远的回忆,季遥笑了笑,说道:“那就从最初的最初讲起吧。”
最初的最初,那是一场莫名其妙的穿越。
她如往常一般入睡,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那声音空灵轻柔又虚缈,似有一种涤荡人心的神圣之感,若远若近,若有若无,断断续续,一直唤着她:“季遥……季遥……救……生机……”
季遥听不真切,只觉得扰人清梦,不耐烦捂住耳朵翻了个身,就觉身子越来越冷,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季遥不敢置信,力图寻找各种证据证明自己只是在做梦,可种种迹象都在残酷地告诉她一个悲惨的事实——
她卷生卷死007,努力工作实现财富自由后,终于一夕穿越,成功沦为了破庙里的一个小乞丐……
当然,小乞丐一开始还不是小乞丐,只是季遥把自己活成了小乞丐的样子。
没办法,她穿越的这副身体太过瘦弱。更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是,她借着溪边的水,看见的脸分明就是她十四五岁时的模样,但因为身体又瘦又小,看着顶多十二三岁,甚至瞧不太出性别。
这是她又好像不是她,不仅是因为骤然年轻了好几岁,也因为身上的衣服实在陌生得很,是她从未穿过的古代样式的衣裳。
季遥彼时尚且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条命是自己的,所以无论生活多艰难都要过下去。
那时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能摸索着往有人烟的地方走。
好不容易疑似进了城,她想着能不能找个地方落脚,若能有一份谋生的工作那是最好。可她走了一天,脚底磨出了泡都没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又饿又累,一身单薄的衣裳更是差点没把她冻死在路边。
后来还是一个好心的老乞丐看她一个小孩可怜,给了她一点吃的,见她无处可去,便领着她去了城中乞丐聚居之所,城郊的一个破庙。
那时她一身灰扑扑的薄衣,走了一天的沙石土路,满身灰尘,披头散发,又是个瘦小的小孩,看着确实跟个小乞丐差不多了。
她从老乞丐那里了解到,城中如此萧索竟是因为这里有会吃人的妖怪出没。
季遥虽然穿越了,但对妖怪这种传说中的生物还是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
接下来的日子,妖不妖怪的她是没见过,但要活活饿死却是真的。她开始跟着老乞丐学习在异世生存的智慧——如何乞讨为生。